李貴生怕他干脆調頭逃了,也不敢催促,直暗暗招呼幾個小廝將后路堵住。
便在此時,一個眼尖的小廝指著不遠處道:“快看,是焦府的馬車”
賈寶玉循聲望去,正見一隊馬車緩緩轉入這條街上,他不由大喜過望,邊催馬趕上去,邊大聲疾呼:“焦大哥、焦大哥,是我,是我啊”
李貴緊隨在后,也是笑逐顏開,自家二爺只要跟在焦大爺后面狐假虎威,自能免去許多尷尬最重要的是,也不用再擔心他突發癔癥奪路而逃了。
焦家的車隊倒是很快就停下來了,但直到主仆兩個沖到近前,也沒見焦順出面相迎。
李貴正暗嘆今時不同往日,就見個面善的俊俏少年從車上跳下來,也不開口說話,只搖著折扇沖寶玉微笑若說寶玉是翩翩公子,這位簡直就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仙童,俊美的超脫了男人的范疇。
“你、你云妹妹”
賈寶玉略一端詳,立刻就認出來眼前之人,不由瞠目道:“你這是”
“噓”
史湘云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我們爺怕林姐姐氣悶,特意帶我們過來瞧瞧熱鬧、散散心。”
“林妹妹也在”
賈寶玉下意識的望向車內,卻見同樣男子打扮的翠縷也跟著下了車,沖他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
他還待再往里瞧,卻正對上一張冷若冰霜的俏臉,當下整個人就僵在了當場。
“哼”
晴雯嗤鼻一聲,與翠縷并肩站在了史湘云身后。
原本因怕擔心她這性子不合群,邢岫煙并未將她安排到史湘云身邊,后來覺察到翠縷、香菱兩個天真懵懂的壓不住局面,林紅玉雖八面玲瓏卻畢竟資歷不足,這才將晴雯借調過來鎮場子。
史湘云見賈寶玉窘迫,忙指著后面道:“林姐姐在后面那輛車上呢。”
賈寶玉正不知該如何面對晴雯,忙順勢轉頭看向第二輛馬車,卻見馬車里靜悄悄的,許久不見林黛玉有什么反應。
他愈發尷尬的直扣地,最后勉強轉移話題道:“焦大哥呢,他怎么沒跟你們在一起”
“出門時是一起的。”
史湘云道:“不過半路上就分開了,說是要先要進宮面圣,然后再來工學這邊兒。”
“進宮面圣”
賈寶玉一愣,順勢摸出懷表來掃了眼,疑惑道:“可是畢業典禮再有兩刻鐘,就要召開了吧焦大哥還能趕得回來嗎”
“這”
史湘云神秘的一笑,道:“二哥哥先不用問,屆時自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賈寶玉有心想追問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眼角余光掃到晴雯臉上的冰寒,登時就又餒了,期期艾艾的說了兩句連他自己都未必明白的廢話,便逃也似的回到了馬上。
史湘云也帶著晴雯、翠縷上了車,兩家并作一家往工學行去。
雖然沒有焦順在場,但焦家中女卷要來觀禮的消息,工學內的官員人盡皆知,倒也沒誰敢不識相的跑來打攪,賈寶玉因此也逃過了一劫。
雖然依舊免不了要面對林黛玉和晴雯的冷嘲熱諷,但只要不是臭男人之前的傾軋,他還是能夠他甘之如飴的。
卻說一行人剛趕到臨時搭建的觀禮臺前,正準備在專人的引領下前往單獨的雅座,忽聽主席臺上有人咆孝道:“什么他進宮面圣去了,這時候進宮做什么這典禮開始的時辰,不是他自己的定下來的嘛”
史湘云和林黛玉不由側目,就見個藍袍官員正在一群青綠小吏的簇擁下,對著不遠處的某個官員大聲喝問。
“那是司業六品陳銘舉。”
賈寶玉畢竟是在工學為官,立刻小聲提示道:“科舉出身的官員里,大都以他與督查御史沉成卓馬首是瞻。”
卻去見那被責問之人不卑不亢的拱手道:“陳大人稍安勿躁,祭酒大人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