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把手里的東西硬塞給她,嘆氣道:“順哥兒原想著給我也討一副誥命,偏你爹說什么名不正言不順,還掰扯什么明朝的大鯉魚小鯉魚的,硬是給我推掉了。”
說著,復又笑道:“不過你們夫妻倆都能有這份孝心,我就已經知足了快快快,穿上讓我瞧瞧”
大鯉魚
應該是大禮議吧
公公一向謹慎,會有這等顧慮倒也不奇怪,既是他做主放棄了,身為兒媳婦的自不好再說什么。
于是史湘云便忙揭過這茬,順勢將那袍服冠帶穿在身上,她身量較一般女子高挑,這一披掛上朝冠官袍,愈發顯得鶴立雞群,連兩頰若有若無的嬰兒肥,也盡數化作了寶相莊嚴。
徐氏圍著嘖嘖贊嘆幾聲,又顧左右道:“一落地就是三品誥命,往后定是一品無疑”
眾人自都是說不盡的吉利話。
隨后史湘云又穿著這身衣裳,去東院拜見了焦大來旺在衙門里還沒回來。
焦大也是贊不絕口,只是末了又加了句:“若再生個胖娃娃,那特娘就真是十全十美了”
就這般,直熱鬧到臨近傍晚,史湘云這才得閑。
回到屋里忙脫了這一身富貴榮華,邊打扇子邊對林黛玉道:“林姐姐,你說既然二哥哥能去參加典禮,二姐姐三姐姐四妹妹他們,是不是也能出門了”
“只怕未必。”
林黛玉對那府上的現狀也有所了解,當下搖頭道:“他是有正經由頭才能脫身,再說二姐姐她們平素大門不邁的,這時候突然要外出,怎么想都有些可疑。”
“那就給她們找個理由”
史湘云顯然早就打定了腹稿,指著自己剛脫下來的命婦制服道:“這不就是一個現成的理由么”
“你是說可這能成嗎”
“等過我們爺回來了問問他,看這么做成不成,若我們爺說成,今兒晚上咱們就下帖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林、史二人前腳剛走,賈寶玉便也出了工學。
他雖悻悻的生了的一肚子悶氣,卻也沒忘了要給姐妹們采買禮物。
結果再街上閑逛的時候,恰又撞上了衛若蘭。
他二人也是許久沒見,衛若蘭又好奇榮國府的現狀,于是硬拉著他去吃了頓酒。
有道是酒入愁腸愁更愁,等到賈寶玉被送回府時,早已醉的人事不省。
賈政還巴巴的等著他回來,好訴說在工學里的見聞呢,如今見他豎著出去橫著回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跳著腳就要命人將寶玉丟進池子里,讓這逆子好生清醒清醒。
虧是王夫人及時趕到,這才讓寶玉逃過一劫。
不過他這醉醺醺的,肯定也問不出什么來,賈政只好任由王夫人將他接回大觀園里,獨留下李貴追問究竟。
賈寶玉回到怡紅院內,昏天黑地好一通睡,等真正清醒過來時,已是月上三竿。
他捂著頭翻身坐起,立刻驚動了一旁的襲人,襲人一邊上前扶住她,一邊忙沖外面喊道:“太太、太太,二爺醒了”
話音未落,王夫人便推門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李紈與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
賈寶玉看看外面天色,不由奇道:“這么晚了,母親怎么還在怡紅院”
王夫人伸手在他腦門上戳了一指頭,沒好氣道:“若不是我在這里攔著,你早被你爹拉去打板子了如今家里是什么形勢,難道你還不知道好容易想法子讓你出門探探風聲,你倒好,就只顧著和林丫頭置氣”
守在怡紅院的同時,王夫人也早找人了解了事情的經過,雖不知賈寶玉是為什么同林黛玉吵起來的,但他因此使了小性子,不等典禮進行完便直接離開的事兒,卻是板上釘釘確鑿無疑。
也因此,王夫人愈發認定林黛玉是惹禍的根苗,莫說焦順私下里拜托她,就算是沒有這層因素在,她也打定主意要把林黛玉留在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