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直翻白眼,他到了工學里還是不改老作風,更多的是在圍著上司們打轉,與下面的工讀生接觸反而不多,雖早聽說這二期頭名的沈駿是個古板之人,卻也沒想到一板一眼到了這等程度。
董恂微微一笑,沖著陳萬三做了個請的手勢。
三人眼下雖都是九品,但九品之間也分高下,陳萬三在工部總掌糾察隊,下面實打實的管著二十幾個從九品武官,和將近一千五百名糾察隊員,三人之間自然以他為尊。
不過陳萬三素來是個不愛出風頭的,當下連忙擺了擺手,示意還是由董恂出面。
董恂知道他是實在人,也便沒有再推脫,直接跨前一步揚聲道“稍息。”
事先聲明,這可不是焦順標新立異搞的口號,而是夏太祖當年編練新軍時弄的,一直沿用至今。
聽到命令,唰的一聲,兩百多名工讀生齊齊邁出了一只腳。
比起李慶來,董恂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這些學弟身上,所以在二期生中的威望也遠不是李慶能比的。
不過也正因此,他如今在工盟的里威望也被陳萬三蓋過了,畢竟工盟的核心成員,就是那二十幾個糾察隊副隊長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何況董恂論地位還稍遜于陳萬三。
“我只說兩點。”
董恂對著眾人豎起指頭,這個動作很明顯就是跟焦順學的第一,今兒沒有什么上官,只有同門師兄弟;第二,大家進去之后,以舍為單位入席好了,原地解散”
他話音剛落,旁邊李慶又見縫插針的一揚胳膊,招呼道“還等什么走著,跟師兄我進去吃酒去”
最開始工讀生們還有些猶豫,但見董恂和陳萬三各自讓開去路,沈駿也沒有再說什么,便一下子散了隊形,呼呼啦啦跟著李慶往里走。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沈駿看看一旁的陳萬三,再看看董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話直說就是了。”
董恂笑著介紹道“這是你陳萬三陳師兄,當初去大理寺就是他挑的頭,如今跟著祭酒大人在工部司務廳為官。”
沈駿忙拱手對陳萬三道了聲久仰,然后又繃直了身子,肅然道“董司務”
董恂抬了抬手,板著臉反問“你是想讓我提前稱呼你沈司務”
沈駿這才改口“董師兄,這兩天總有人在暗中挑撥,對祭酒大人含沙射影,我試著查了查,但還沒”
“這事兒你不用管。”
董恂再次抬手攔住他的話,順勢往二樓指了指“有老師在,這工學就翻不了天走吧,咱們也該進去了。”
沈駿還想說什么,見董恂和陳萬三已經轉身往里走,也只好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這聚鴻樓的大廳十分寬敞,除了樓體本身,還往后院延伸出去不少,又用門板拼了半圈做墻,如今俱都敞開著,穿堂風一吹,直讓人心曠神怡。
先進來的工讀生們,如今大多已經落了座,董恂也便讓沈駿去找同舍的舍友,然后與陳萬三一起走向樓梯口。
李慶早在這里候著,見他二人過來,便急忙往樓上指了指“我去請恩師下來”
這種事情他從來不落人后,陳萬三和董恂也懶得與他爭。
于是李慶便提著衣襟下擺,蹬蹬蹬的上了樓。
有注意到這一點的工讀生,便悄悄停止了喧嘩議論,抬頭直勾勾的望向樓上,同桌的人見狀無不效仿,上行下效,漸漸的,兩百余人便都保持著仰望的姿勢安靜了下來。
等到焦順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時,所有人又同時起身拱手道“見過祭酒大人”
雖然平時焦順也時常在工學辦公,但在見識了電報機之后,再看到這位祭酒大人時,眾人還是不免有耳目一新之感他們在工學里,也曾系統的學過一些基本的電力知識,也正因為有所了解,所以對造成電報機的焦順更感欽佩。
焦順一邊往下走,一邊沖眾人伸手虛壓“今兒是私宴,大家都放輕松些、放輕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