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剛才的紙條事件,在薛姨媽極力邀約之下,探春或許還會應允,但現在么她只恨不能背插雙翅飛回去,又怎肯再去薛家留宿
當下態度堅決百般推脫,薛姨媽苦勸無果之后,也只得作罷。
于
是等送走了三春,她便也帶著薛寶釵、薛寶琴往家里趕。
路上因見女兒醉的深沉,薛姨媽不由奇道“你姐姐今兒是怎么了我從來沒見她醉成這樣過。”
坐在一旁的寶琴,轉頭看看醉態可掬歪在伯母腿上的堂姐,無奈搖頭道“我也說不好,或許或許是后悔了吧”
“后悔后悔什么”
“我聽說當年姐姐曾與焦大哥談婚論嫁,現如今唉,寶二哥或許是個好玩伴,卻實在不像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聽完這番話,薛姨媽頓時沉默了。
她輕輕撫摸著寶釵滑若凝脂的臉頰,過了許久才幽幽嘆道“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便是后悔又能怎得”
且不提二人的婚事乃是御賜,即便能退親,難道自己還能把寶釵嫁給焦順不成
那豈不成了母女共事一夫
雖然幾次與王夫人聯手抗日,已經讓薛姨媽的底線一降再降,卻也還不至于沒羞沒臊到如此田地。
話分兩頭。
卻說探春一路不動聲色,甚至還主動與迎春、惜春討論起席間種種,說說笑笑盡顯姐妹情誼。
等回到榮國府里,她又拉著二人道“你們也乏了,不妨先回家歇歇,我自去回太太一聲便是。”
惜春樂得不用應酬,頭一個便應了。
迎春也并無異議。
于是探春辭別二人,一面匆匆趕奔清堂茅舍,一面吩咐侍書去請王熙鳳前來。
王夫人彼時正在園子里納涼,閉著眼睛側躺在逍遙椅上,雙腿在腳踏上蜷縮著,任憑一襲真絲長裙從頭至尾裹出個肉葫蘆。
聽稟報說是三姑娘回來了,她才朦朦朧朧的起身,習慣性的端正坐好,露出高高在上的慈愛笑容。
等探春見了禮,她便笑問“今兒在云丫頭那兒可曾盡興她在這邊兒時就最喜歡熱鬧,這次你們去了,她想必是歡喜的緊。”
“云妹妹喝高了,連寶姐姐、林姐姐也都醉了。”
探春笑著回了句,旋即對一旁打扇子的彩云彩霞兩個道“姐姐們先忙別的去吧,我有事情要跟太太私下里商量。”
雖然共同悶殺賈赦的經歷,讓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無比緊密,但探春素來知道進退,似這般直接越俎代庖喧賓奪主卻還是頭一回。
王夫人立刻明白,這必是有極其要緊的事情要說。
于是等彩霞、彩云退下之后,她忙不迭追問“可是你焦大哥說了什么”
探春微微搖頭,輕聲道“且等一等鳳姐姐。”
王夫人愈發如臨大敵,兩人就這么又枯等了將近一刻鐘,才見王熙鳳急匆匆趕了來。
她一邊拿帕子擦汗,一邊沒口子的抱怨道“妹妹愈發會指使人了,若真有急事,你路過前院時喚我一聲,豈不省得太太久等”
說到這里,王熙鳳突然發現探春和王夫人的表情不大尋常,微微一怔,下意識又壓低嗓音問“怎么了這是”
探春也不答話,直接取出那張紙條展示給二人過目。
王夫人頭一眼還沒反應過來,王熙鳳卻是猛地捂住了嘴,悶聲道“這、這是迎春寫的”
探春點點頭,又補充道“是寫給焦大哥的,焦大哥又悄悄轉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