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粹宮吳貴妃處,一場茶話會已經漸入佳境。
就只見七八個中低品的嬪妃,眾星捧月般將吳貴妃圍在當中,三句話里恨不能有兩句半是在逢迎吹捧。
正將吳貴妃哄的飄飄然之際,忽有一位昭儀姍姍來遲,她嘴里連聲賠罪,卻還是被幾個起哄的罰了三杯酒。
這昭儀吐著舌頭斯哈幾聲,便迫不及待的道“你們道我是因什么來遲了你們恐怕還沒聽說吧,上書房那邊兒又出稀罕事兒了”
說著,便將上書房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
期間多有捕風捉影的言語,重點都放在那懸空術上,至于焦順皇帝借機發難,打回了奏折云云,卻只是一筆帶過。
這原也沒什么。
自打焦順入宮授課,他弄出來的那些新奇的玩意兒,就一直是宮內的頂流話題。
按照平時,眾人也不過臨時又多了個談資,甚至還能順便再夸幾句繇皇子,間接達到討好吳貴妃的目的。
但壞就壞在方才的三杯酒上,那昭儀仗著幾分醉意嘴里就沒了把門的,順勢感嘆道“這也就差了太上皇,不然宮里有頭有臉的可就都湊齊了。”
一句話,吳貴妃臉上頓時就變了顏色。
凡事就怕多說多想,原本她還沒覺得如何,但經這昭儀提醒,才突然發現宮中排名靠前的妃子當中,就只有自己沒有列席參加。
雖然皇后是后來趕過去的,容妃和賢德妃也是適逢其會,可這畢竟是去圍觀自家兒子的課業,難道就不能臨時再知會一下她這個生身母親
吳貴妃越琢磨越是氣悶,不由又想起了先前皇帝驅趕自己,單獨與皇后密議的事情來。
而那些中低品的嬪妃,要見她臉上陰云密布,那還不知道是觸了她的霉頭
當下各尋借口,紛紛做了鳥獸散。
原本熱鬧非凡的鐘粹宮,一下子就變得冷清起來。
偏吳貴妃因此又想多了,懷疑那些人是因為自己受了冷落,所以急著轉投旁處譬如說皇后那邊兒了。
明明自己才是宮里唯一一個誕下皇子的女人
她越想越窩火,越想越不甘。
可事情已經錯過了,她就算想找回場子,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就這么無能狂怒了好一陣子,冷不丁的,吳貴妃忽然又想起容妃那番話,略略猶豫,她一咬牙一跺腳,便將原本的決定等兒子登基再討要拋在腦后,出了鐘粹宮直奔儲秀宮而去
真要論起來,這宮里有頭有臉的嬪妃當中,她其實是最沒城府的一個,以前能平安無事全憑怯懦二字,如今被富貴榮華迷了眼,卻連這賴以存身的根本都丟了。
一時氣盛,竟就直接沖到了儲秀宮內,吵醒了剛剛躺下準備睡個回籠覺的皇后。
分賓主落座后,皇后萎靡不振的揉著眉心,無奈道“難道是有什么要緊事要跟我商量”
吳貴妃遲疑了一下,隱約覺得自己做法十分不妥,但轉念又一想,兒子馬上就要被封為太子,過不了幾年就是皇帝了,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
當下舌尖一頂上牙膛,直接開門見山的問“我聽說,皇后手上有那焦順的把柄”
皇后揉眉心的動作一頓,下意識脫口反問“是陛下告訴你的”
這卻是誤以為皇帝因疑忌自己,所以才將此事又透露給了吳貴妃若非如此,以吳貴妃膽小怕事的秉性,又怎敢直接找上門來逼問
“這”
吳貴妃猶豫了一下,覺得讓皇后誤以為是皇上更信任自己也好,于是含糊的反問“這么說,娘娘是承認有這東西了”
“唉”
皇后重重嘆了口氣,失落道“你既是奉命而來,那這東西”
說著,她起身到了角落里拿起那木盒,原想立刻交給吳貴妃,但不知怎么的竟就有些不舍,下意識摩挲了幾下,這才一咬牙轉身道“那這東西你就替我還給陛下吧”
“這、這”
吳貴妃登時傻眼了,她是萬沒想到皇后會提出,讓自己把這東西轉交給皇帝。
她急忙起身支吾道“我也只是聽說而已,又不曾這怎么好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