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聽了,忙去里間抱出一個瓷枕頭,正要往外走呢,卻又被邢岫煙給叫住了。
“給我吧。”
邢岫煙伸手討過了那枕頭,又對史湘云道“我先過去鋪墊鋪墊,畢竟總要給她一個適應的過程。”
史湘云對此自無不可,親自將她送出了院門,等折回屋里,不由感嘆道“邢姐姐與林姐姐結識分明還在咱們之后,彼此卻彷若嫡親姐妹一般。”
平兒下意識回了句“邢姨娘雖與林姑娘親厚,但到底越不過你們自幼在一處的交情。”
史湘云一愣,旋即失笑道“平兒姐難道還怕我嫉妒邢姐姐不成”
平兒聞言也不禁失笑,抬頭輕輕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搖頭道“早些年在二奶奶面前做慣了和事老,一時竟改不掉了。”
“鳳姐姐有時太過嚴苛,也虧得有你在她身邊。”
兩人在屋里閑談了幾句,史湘云便有些耐不住性子,一個勁兒的朝門外探頭張望,不想還沒把邢岫煙盼回來,先就瞧見一個熟悉的魁梧身影。
“老爺”
史湘云驚詫的起身,領著平兒迎了出去,遠遠的就忍不住問“老爺怎么這時候回來了難道是落了東西在家”
“進去再說。”
焦順沖里面抬了抬手,率先進到了堂屋里。
等在主位落了座,這才對湘云道“我剛才正在工部辦公,忽然就得了消息,說是王太尉的桉子已經有了眉目。”
“果真”
史湘云一邊親自給焦順斟茶,一邊忙問“可曾洗脫罪名”
焦順搖了搖頭,哂道“非但沒能洗脫,反倒又添了大大小小十來樁罪過,其中一多半都是擅專弄權王太尉那東南王的名頭,可不是憑空冒出來的。”
史湘云聽了,又忙追問“那會不會又牽連到鳳姐姐”
其實對于王家,她倒并沒有那么關心,反而更在意王熙鳳的窩贓罪。
“她的事兒還不好說。”
焦順搖頭道“我之所以提前回來,倒不僅僅是因為這事兒前陣子我跟你剖析王太尉的桉子,不是說過這桉子其實是王太尉在和江浙人斗法嗎”
史湘云懵懂的點了點頭,有些不明白焦順說這些的用意。
“如今王太尉的罪名被坐實了,自然也不會讓江浙人好過,一股腦揭發出許多江浙官員包庇縱容商賈走私漏舶、販賣私鹽,乃至于勾結洋夷倒賣福壽膏的事兒。”
史湘云益發不明所以,她在這方面其實比林黛玉強不了多少,如何聽得出這些官場傾軋背后的牽扯。
好在焦順也沒繼續賣關子,嘆了口氣道“重點就在販賣私鹽上,你且想想,林妹妹的父親生前所任何職又是哪里人士”
史湘云勐然瞪圓了美目。
林如海生前擔任的官職正是巡鹽御史,且還連任多年,最更是終死在了任上而且他祖籍蘇州,乃是地地道道的江浙人
“老爺”
她勐地一把抓住了焦順的袖子,顫聲道“難道、難道這件事兒,還能牽扯到林姑父頭上不成”
“八成是逃不脫的,官場上可不管什么死者為大,只怕巴不得將罪名推給林大人誰讓他身處嫌疑之地,偏又沒法為自己申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