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借著燈光看清這賈瑞的相貌之后,來順心里那點同情,就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感情這賈瑞正是前日里撞了來順,還破口大罵的小白臉。
原來他那天還真是趕著去投胎的!
來順當下想也不想,一把推在賈瑞胸口上,直把個弱不禁風的賈瑞,推的蹬蹬倒退幾步,又一屁股坐回了炕上。
那賈蓉也是個人來瘋,順勢把他攬在懷里,嬉笑道:“瑞大叔方才那般猴急,又怎舍得拋下我,就這么走了呢?”
賈瑞還待掙扎,賈薔就把燈籠杵到了他臉上,嘴里喝道:“瑞大叔做的好大事!如今璉二嬸已經告到太太跟前,說你無故調戲她。她暫用了個脫身計,哄你在這邊等著。”
“太太聽了這事兒,險些都氣死過去,因此才叫我來拿你——偏你剛才又那般惡形惡狀的!沒的說,快跟我去見太太吧!”
賈瑞聽了,直被唬的魂不附體,連道:“好侄兒,你只說沒有見我,明日我重重的謝你。”
賈薔聞言就笑道:“既然有重謝,放你走倒也不是不行,就不知你究竟打算怎么謝我?這空口白牙的可不成,總要立個文契,才不怕你日后反悔。”
“這……”
賈瑞苦著臉道:“這等事兒,怎好落在紙上?”
“你只說是賭輸了借的就成!”
賈薔說著,又示意來順自外面取了紙筆來。
連哄帶嚇的,先后讓那賈瑞寫下了兩張五十兩的借據。
卻說賈瑞見他二人終于滿意了,拔腿就要溜之大吉。
那曾想剛到門前,就又被來順一把推了回來。
賈瑞踉蹌著好容易穩住腳步,氣得回頭質問賈蓉、賈薔:“借據我都已經寫了,怎么還攔著不讓我走?!”
賈蓉沖來順一努嘴:“我們兩個是答應了,他可沒答應。”
賈薔也笑道:“這是二嬸嬸派來的監工,最是要緊的一個人,他要是硬攔著,我們能有什么法子?”
賈瑞聞言,咬牙從袖筒里摸出四兩多散碎銀子并十幾枚大錢,一股腦擲在來順懷里,嘴里恨聲道:“這總夠了吧?還不快滾開!”
嘿~
老子這暴脾氣!
剛才對那賈蓉賈薔,他是求爺爺告奶奶,只差跪下給兩個侄子磕頭了。
如今面對來順時,就扔過來幾兩碎銀子,居然還敢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施舍嘴臉!
來順理也沒理,任由那銀子銅錢叮叮當當落到地上,板著臉道:“瑞大爺怕是誤會了,兩位哥兒放了你,最多也就挨幾句罵,但我要是放了你,那可就得豁出命來扛!”
賈瑞哪想的到,這下人竟比主子還要豪橫?
當下指著來順‘你你你’磕巴了幾聲,然后突然泄了氣,哭喪著臉問:“那、那你想怎得?”
“瑞大爺有所不知。”
來順大義凜然的道:“我原是出身王家,跟著二奶奶一起到了這榮國府里,對二奶奶最是忠心不二,想讓我違背二奶奶的意思,放你一條生路,卻怕是——哼哼!”
他盯著賈瑞冷笑兩聲,只笑的賈瑞心里涼了半截,正以為自己今日插翅難逃,就聽來順道:“得加錢才行!”
這老梗一出,非只是賈瑞聽的呆愣,連賈蓉、賈薔也是轟然大笑。
賈瑞最后好說歹說,又寫下一張五十兩的欠據,這才得了來順的首肯。
那賈薔又道:“如今老太太那邊的門早已關了,老爺又正在廳上看金陵送來的東西,那一條路定難過去,如今只好走后門。”
“只是千萬得小心行事,否則半路遇見那個,連我們也完了——且等我們先去哨探哨探,再回來領你。”
賈蓉也道:“這屋里也不能久留,過會兒還不知有多少人找來呢——等我去尋個地方,讓你先躲一躲。”
說著,二人就熄了燈火,拉著賈瑞到了院外,順墻根兒摸到鳳姐院后一處大臺階底下,交代道:“你在這蹲好了,千萬別出聲。”
不提他二人如何假裝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