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盤沒下完,那唾沫星子就噴的到處都是,偏二人還樂在其中。
這等情緒也漸漸感染了來旺。
他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然后坐回正中的圈椅上,吹著熱氣勉強穩住了心神。
恰在此時,忽聽院子里栓柱驚慌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來旺手一哆嗦,那茶杯先砸在膝蓋上,然后又在地上磕了個粉身碎骨。
來順也是動作一僵,機械的轉頭望向門外。
難道說……
王熙鳳竟一點都不考慮后果,直接把寧國府的人引了來?!
“好囚囊的!”
焦大則是爆喝一聲,扶著椅子起身,轉頭就鉆進了西屋里。
“來大伯、來順哥!”
這時栓柱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先沖著來旺行了一禮,又指著外面道:“你們聽說了沒?外面出大事了!”
來旺哆哆嗦嗦的,哪還說的出話來?
來順伸手在棋盤上一撐,勉力起身喝問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小子倒是說清楚些!”
因他聲音透著沙啞和狠戾,栓柱被嚇了的倒退了半步,這才期期艾艾道:“我也沒聽太明白,外面亂糟糟的,都說是烏西國的兵打來了!”
烏西國的兵打來了?
來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才反問:“這和咱家有什么干系?”
“沒、沒干系啊。”
栓柱撓頭道:“我就是聽外面都在說這事兒,所以回來告訴你們一聲。”
有那么一瞬間,來順真想撲上去掐死他!
“順兒,抄家伙!”
這時焦大又從西屋里沖了出來,手里抱著兩根鑲滿了大鐵釘的木棒,腰上還別了一把烏光锃亮的匕首。
他上前將其中一根狼牙棒塞給來順,轉頭又要把另一根遞給來旺。
誰知來旺突然跳起來,抱著大腿狠命的搓揉,卻是精神松懈之后,這才發覺腿上被燙傷了。
“不是……”
來順看著手里的狼牙棒,無語道:“您老這是什么弄得?虧你有力氣釘這多釘子。”
“來順哥!”
栓柱聞言,急忙跳出來表功:“這是焦爺爺讓我釘的,連那釘子都是我買來的!”
呵呵……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來順拿狼牙棒沖栓柱的腦袋比劃了幾下,沒好氣的呵斥道:“這都沒打聽清楚,你也好意思回來胡喊亂叫——去,到奉公市再好生問一問,要是還打聽不清楚,中午就別回來吃飯!”
栓柱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門,見來順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想法,這才蔫頭耷腦的去了。
…………
返回頭再說榮國府里。
來家父子走后,王熙鳳愈發的焦躁,卻哪還有心思處理家中的瑣事?
于是讓平兒傳話,一應事務先都由林之孝家的代管,若處置不了的就推到明兒再說。
她在廳里來回踱步,一忽兒咬牙切齒,一忽兒秀眉緊促,竟連平兒什么時候回來的都沒注意到。
不經意間,掃到平兒乖巧的侍立在旁,她忽然氣不打一處來,抬腿虛踢了平兒一腳,罵道:“浪蹄子,這會兒怎么不賣弄你那舌頭了?!”
蹄子不蹄子的且不說。
這個‘浪’字,平兒在她面前卻是絕沒有資格擔當的。
見平兒沒甚反應。
王熙鳳又氣咻咻坐到了榻上,沒好氣道:“少給我裝木頭人兒,有什么贓心爛肺的都掏出來,讓我也瞧瞧你們是怎么內外勾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