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合用的話,旁人又怎能比得上?那名額還不就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長此以往怕又是上下勾結沆瀣一氣的局面。
若不能合用的話,對那些家人口繁多的匠戶是否不公?又如何能調動這些人的積極性?
女工能否入學?
若不能入學,如何解決編、織類工坊的痼疾?
若準許入學,男女大防又該如何避免?
這首批工讀生,年齡上下限如何設定?
工讀時間是以一二年為期,還是設為三年?
技藝學習的比重如何界定。
諸如此類的細碎問題,足能列出三五百條。
內中又多有互相矛盾之處,想要面面俱到是絕無可能的,只能在推進新政的大前提下,盡量照顧大多數人的基本利益。
當然了,這多如牛毛的問題想在短時間里解決,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焦順也只是想集中突擊一部分看似困難,后世卻有現成例子可以遵循的問題,等先搞出些成果來,再請假時旁人也就不好說什么了。
至于蘇侍郎要求‘大干快上還要穩’的巡視組章程,則是早在前兩日就遞到了上面。
計劃是分成南北兩路,分別巡視大江南北,工坊比較集中的城市——鄉下倒也有不少工坊,可卻沒有現成的官辦蒙學可借用,故此只能暫緩推廣。
具體如何推廣、宣講、審核,也都分別列了章程,雖不敢說是百無一漏,但方方面面考量的都十分周全。
不過按照規矩,上面多半還要打回來一次,以示權威——打回重制,最后卻選了初版的事情,可不是現代社會才有的稀罕事兒。
此間種種且不贅言。
卻說焦順提議暫留花草,待明年春暖再放任各處移栽的事情,不幾日便在府里傳開了,倒惹的上上下下交口稱贊。
連林黛玉聽聞這事兒,也向寶玉道:“不想他一個奴才出身的粗漢,竟也知道憐愛花草——偏某些人日日倚紅偎翠的,反倒想不起這些來。”
不想寶玉聽了這話,低下頭拿靴子蹭著青石板,卻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好啊!”
林黛玉見他這樣子,心下雖有些后悔,嘴上卻是半點不肯饒人:“先前咱們在一起時,說什么也不見惱,現如今你和別人耍慣了,就聽不得我說話了?”
“怎么會!”
寶玉忙解釋道:“我只是不喜他這法子罷了——若換了我是那后園的花草,幾輩子緣法才換來一處長大的情分,若就這么各顧各的分散開,我倒寧愿死在一處才好!”
“呸~”
這話實說到了林黛玉心坎上,她紅著眼背過身啐道:“平白又冒出這些酸詞兒來,若讓人聽見了,倒又說是我挑唆的!”
“就是妹妹挑的!”
寶玉繞到她跟前,攏了她的手激動道:“妹妹一去大半年,我是心也碎了、魂兒也飛了,每日里行尸走肉一般,說是活著,倒真不如死了痛快!”
黛玉聽他這幾句肺腑之言,那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