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矢口否認的話,自己豈不成了搬弄是非的?
更重要的是……
這一來,剛煮熟的鴨子豈不是又要飛了?
這般琢磨著,焦順也等不急穿戴整齊,直用外套虛裹住身子,便匆匆的到了外間。
不過等看到晴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心下登時就有淡定了——瞧這意思,顯然寶玉那邊兒并未反復,而是徹底表明了態度。
“大爺。”
果不其然,一旁哈欠連連的玉釧很快證明了焦順的猜測。
她湊上了來悄聲道:“她去了那院里當面一問,惹得寶二爺嚎啕大哭,哭的都吐出來了,捶胸頓足的說自己對不住她。”
卻說晴雯當時見狀,本就強撐著的心登時碎成了八瓣,丟了魂似的出了院門,然后就在后宅夾道里跌跌撞撞,玉釧問她,她也不答;拉她,她也不走;罵她,她也不惱。
這一夜,二人也不知來回游蕩了多少遍。
直到天光漸亮,晴雯才終于恢復了一部分神志,被玉釧生拖硬拽的弄了回來。
“這一夜可真夠受的!”
說到這里,玉釧捶著肩膀抱怨道:“又冷又餓又累,偏得了爺的吩咐,還得亦步亦趨的跟著。”
“知道你辛苦了。”
焦順在她下巴上一挑,笑道:“晚上少不了找補——你先去灶上弄碗熱粥,然后好生補一覺。”
玉釧小嘴一扁,嘟囔道:“爺說的好聽,晚上保不齊就又宿在外面了。”
畢竟是朝夕以對的枕邊人,焦順在寧國府有相好的事情,她自然早就已經猜到了,不過她只當是銀蝶之類的丫鬟,卻萬沒想到自家大爺會與珍大奶奶有染。
當然,她更不會想到連這府里的珠大奶奶,也一樣成了焦順的‘老主顧’。
等玉釧去了灶上用飯,焦順看看晴雯依舊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自取了牙粉牙刷去外面洗漱。
本想著等拾掇停當了,再發落晴雯不遲,誰成想洗漱完回屋一瞧,那客廳里早不見了晴雯的蹤影。
正納悶呢,卻見香菱指著里間道:“爺,她好像是去里面了。”
她去里面做什么?
焦順狐疑的追進里間,進門就見地上胡亂丟著長裙、繡鞋等物,而晴雯正穿著里面月白的小衣,坐在梳妝臺前拆解頭上的發髻。
“你這是做什么?”
聽到焦順發問,晴雯呆滯的回頭掃了他一眼,順勢把滿頭烏發披散開來,緩緩起身咧開嘴角,蒼白又冷漠的一笑:“你先前無事獻殷勤,為的還不就是這些!如今他既不要我了,再留著這身子還有什么用?!”
嘖~
這是黑化自暴自棄了?
焦順皺眉與她對視,卻發現她的目光壓根沒有焦點,雖是看著焦順,實則眼里心底全然沒有焦順的影子。
那感覺,就像是真正的晴雯早已經死了,留在這里的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靚麗軀殼。
不過……
他焦某人又不是什么魔鬼,要這靈魂有什么用?
“香菱!”
當下毫不猶豫的吩咐道:“讓人去老太太那邊兒傳話,就說我宿醉未醒,多半要下午才能趕過去賀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