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么,無奈嘆息一聲又折回了家中通傳。
約莫兩刻鐘后。
早早等在殘垣斷壁前的邢岫煙,見焦順獨自一人匆匆趕來,也忙擺手示意司棋暫且回避,只留她一人在原地恭候。
“邢姑娘……”
焦順到了近前,剛對著邢岫煙拱手見禮,就見面前身量高挑的清秀女子身形一矮,卻是屈膝跪在了自家面前,垂著首臻首道:“千錯萬錯都是家父的錯,小女子如今只求大人能寬限些時日,我一家日后當牛做馬,也定會補上這筆虧空!”
“使不得、使不得,邢姑娘快請起來!”
焦順嘴里勸著,又虛扶了兩下,見她執意不肯起身,這才吐了口濁氣,無奈道:“真不是我焦某人心狠,實在是沒他們這么辦事兒的!”
這事兒雖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既然弓在弦上不得不發,焦順扮起反派奸角來,卻也是駕【ben】輕【se】就【yan】熟【chu】。
就見他兩手一攤:“我原是好意,不忍見姑娘家中困頓窘迫,這才讓令尊幫著照看買賣,期間斷無半點委屈令尊的地方,可偏偏……”
邢岫煙知道自家理屈,精致的五官上顯出羞慚難堪之色,鄭重的一個頭磕在地上,頂著枯草沙塵道:“此事錯在家父,岫煙也不敢替他強辯,只是為人子女畢竟不能坐視——還請大人看在姑母面上……”
“你不提大太太還好!”
焦順見其為了父親哀哀求告,心下倒也有那么幾分惻隱,但同時將其賺入家中的念頭也愈發重了,兩下里一抵消,仍是硬著心腸道:“這事兒就是大老爺和大太太起的頭!你父親貪墨的一千兩銀子,倒有七百兩給他們夫婦填窟窿了!”
“昨兒我原答應你父親,只要大太太肯把那筆銀子吐出來,他再將自己截留的那部分還了,焦某就只當沒這回事——誰知你那姑母竟矢口否認,還要你父親拿出證據來!”
焦順說到這里,冷笑連連:“我先前才借了五千兩銀子給大老爺救急,他們夫妻就這般某算我,實在是欺人太甚!我若就這么忍下來,日后這府里的老爺、哥兒,只怕越發要騎我頭上去了!”
“何況這一樁我給免了,先前借出去的那五千兩銀子還怎么討要?這里外里六七千兩銀子,可不是什么小數目,便是我家也要傷筋動骨呢!”
最后,他鄭重躬身一禮:“我實也有我的難處,萬望姑娘體諒——姑娘不妨先去求一求大太太,只要她應下此事,我日后只同她理論,令尊自然也就能摘出去了。”
聽聞此事既涉及六七千兩巨款,又事關焦順在這府里的威信地位,邢岫煙也知道自己所求實在強人所難。
再說焦順指點的也是正理,眼下邢氏的態度才是最關鍵的。
想到這姑母一直以來的嘴臉,這回更是絕情至此,便邢岫煙這樣豁達的性子,一時也不禁怒發沖冠!
辭別了焦順,她咬牙直奔東跨院里。
也不等仆婦丫鬟通傳,就直接闖進了邢氏的閨房。
彼時邢氏正坐在梳妝臺前,翻弄裝盒里的金玉首飾,見邢岫煙板著臉從外面進來,便放下手里東西道:“我就知道你該找過來了。”
說著,輕輕揮退跟進來的仆婦。
隨后不等邢岫煙開口,便又苦笑一聲:“你道我是那沒血沒肉的不成?你爹是我親哥哥,若不是老爺再三逼迫,我又怎會故意坑害他?”
事到如今,邢岫煙那還肯信她?
當下銀牙一咬,冷道:“姑母若真……”
不想剛起了個頭,就見邢氏自顧自寬衣解帶,指著心口苦笑道:“我前兒去尋老爺說情,想著好歹把你父親摘出去,誰知百般手段都使了,可一說到拿銀子……”
邢岫煙見她左右皆有青腫指印,不自禁的微張了檀口,原本要說的一時也忘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