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是臘月二十六,才被接回家過年的,一晃半月未來榮府,她和姐妹們都親近的緊,唯獨見了寶玉嬌哼一聲,偏過頭對其不理不睬。
賈寶玉碰了個釘子,撓頭看看眾人,見眾人也都不解其意,便訕笑著湊到近前,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道“妹妹這是怎么了這在家過了個年,難道就與我生分了不成”
“虧你也好意思說”
史湘云本就是個繃不住的,當下叉著腰起身,將嫩蔥似的指頭往賈寶玉胸口上一戳,憤憤道“都是你那日胡說,鬧的外面也跟著亂說一氣,到如今,竟連我們家里都問起這事兒了”
說著,把個金麒麟拍在正中方桌上,環視眾人道“我說是放在家里了,你們偏不信,如今一個個都過來瞧好了,往后再冤枉我,我可不依”
眾人這才知道,那些謠言竟傳到了保齡侯府,怪不得今兒她一見寶玉就要興師問罪。
賈寶玉自知理虧,忙不住的作揖賠不是“好妹妹,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只求你饒了我這一遭,往后誰要再敢冤枉妹妹,我就先和她急”
“哼”
史湘云冷哼一聲“我不聽你說什么,只瞧你日后怎么做”
說著,一轉臉卻又笑嘻嘻的提議道“今兒好容易湊這么齊,咱們總該耍些什么才好,何不讓人去邢姐姐哪兒,借了那三國殺的牌戲來玩兒”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探春繞到湘云身后,環住史湘云的脖子笑道“上回就因為這牌戲起的頭,你怎么還敢”
“這有什么不敢的”
史湘云不以為的翻了個白眼,昂起略帶嬰兒肥的小臉認真道“聽他們幾句風言風語,難道就要當個絕情滅性的姑子不成再說若為這些就和邢姐姐鬧生分,我倒成什么人了”
見她如此爽利大度,眾姐妹或是欽佩或是不以為意。
李紈起身笑道“是了,是了,咱們云丫頭身正不怕影子斜只不過你們既要玩兒那費心費力的牌戲,可千萬別拉著我,我精神不濟,先回去歇著了。”
史湘云忙掙開探春的環抱,起身關切道“都這么久了,嫂子的病難道還沒好透”
“已經大好了,只是虛火難消,晚上盜汗多睡不踏實,這白日里自然容易精神不濟你們耍你們的,不用管我。”
李紈說著,便帶著素云和兩個小丫鬟出了藕香榭。
而在園子里七拐八繞之后,她又表示心里實在浮躁的慌,要獨自發散發散,將素云等人全都給打發了。
等左右無人,李紈這才悄默聲的尋到了稻香村左近。
她如今是一刻也等不得,滿心躁郁的幾乎發狂,故此也管不得許多,只想著守株待兔等焦順落單,便拉他去那山洞里一慰相思之苦。
然而天不作美,她左等右等,好容易等到酒酣宴散,焦順卻是和醉醺醺的賈政并肩出來的。
李紈一直尾隨著他們出了別院的大門,也沒能貓著機會與焦順獨處,最后只得窩著一肚子邪火回了家,連著兩晚上都沒能合眼。
焦順對此卻是一無所知,辭別賈政回到家中,就攬著金釧睡的昏天黑地。
賈政原也想去趙姨娘處老夫聊發少年狂,不成想卻被王夫人半路截住,只得跟著她一起回了堂屋上房。
王夫人親自倒了杯茶給他解酒,見他無精打采悶悶不樂的,想到先前偶然翻出來的虎狼之藥,心下直覺好沒意趣,可到了她這年歲,總不好再為此爭風吃醋。
于是板起臉道“老爺,史家今兒差人送云丫頭來時,還特意跟我打聽了暢卿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