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感覺到孩子踢腿伸胳膊的,他便要大驚小怪一番,直逗的邢岫煙捧著肚子咯咯直笑。
等焦順喝了半碗醒酒湯,瞧著又清醒了些,邢岫煙這才道“今兒中午史姑娘來了,說是來借那三國殺的,可這當口她原該避諱著,何況我瞧她吞吞吐吐的,似是有什么話想說又不好意思開口。”
焦順對此倒并不奇怪,一面把已經捂熱了手,順著邢岫煙隆起的肚子往上攀爬,一面懶洋洋的考校“那你覺著,她是遇見了什么為難事兒”
“這”
邢岫煙其實早有猜測,但還是假裝冥思苦想了半天,這才遲疑道“才剛下了聘,這當口若說有什么難處,還跟咱們家有關,多半應該是為了那半成干股吧”
一面說著,一面又紅頭脹臉的護住了心口,羞道“爺,使不得。”
“都五個月大了,只要小心些就不打緊。”
焦順試圖勸說她就范,可惜卻一如既往的沒能得逞,只好悻悻的收回了手,把目光轉向了司棋、香菱、玉釧三人,想著是拋色子決定,還是讓她們互相猜拳。
同時嘴里又道“我也是這么想的,且先不用急,她若不提咱們就裝糊涂,若提起來就照著先前商量的搪塞幾句,吊一吊保齡侯府的胃口。”
別人都以為史家這回是吃了悶虧,但在焦順看來,這歐羅巴公使大有可為。
如今夏國與歐羅巴之間的海運貿易,其實已經相當發達了,但基本上是來而不往夏國商人大多都是不出海的坐商,只在國內收集貨物,等著西洋商人萬里迢迢過來采買。
這種模式有弊有利。
因鞭長莫及,焦順原本也懶得去管,但既然做了史家的姻親,倒不妨趁機從中撈些好處,順便也做個人情,繼續刷一刷史湘云的好感度。
卻說中午史湘云從焦家出來,忍不住就自怨自艾起來。
吳氏雖提醒她,要小心已經懷有身孕,又頗受焦順寵愛的邢岫煙,但史湘云卻并不覺得邢岫煙會是那等背地里了算計人的毒婦。
所以打定了主意,仍是要通過邢岫煙傳話。
只是事到臨頭,她卻不免有些羞怯起來,編排了一肚子的言語,竟是半句也說不出口。
好在湘云生性豁達,生了一路悶氣,等見著眾姐妹很快就又開朗起來,邊擺開牌局,邊暢想著明天詩會的盛況,一時笑鬧之聲不絕于耳。
正在興頭上,忽聽外面一陣銀鈴似的笑,眾人都知道必是王熙鳳來了,便忙起身去迎她。
“坐坐坐,跟我還客套什么”
王熙鳳進門先就雙手虛壓,然后又把打頭的寶玉、寶釵按坐回原處,嬉笑道“虧得知道你們是在打牌,若不知道的,聽里邊殺來殺去的,只怕還以為是進了強盜窩呢”
李紈笑罵道“也不知這屋里那個最像土匪真要是強盜窩,你指定是那挑頭的匪首”
眾人都笑,紛紛跟著打趣。
王熙鳳舉手做投降狀,連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嫂子這一呼百應的我可招架不住,虧我素日里惦念著你們,如今竟沒一個向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