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惱祂,也不見有什么靈驗的”
趙姨娘憤憤的把剪刀丟進針線簸箕里,沖彩霞訴苦道“你說這屋里我們娘幾個比得上誰太太欺辱我,鳳丫頭也欺辱我,就連那奴才秧子出身的焦順,竟也敢瞧不起三丫頭”
聽她越說越大聲,彩霞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今兒是老爺大喜的日子,姨娘便再怎么也不好在這時候鬧起來”
隨即又解勸道“老爺終究還是寶愛姨娘,這陣子雖和太太同床共枕,以我觀察,竟不曾同房過一日如今老爺的身子骨也漸漸大好了,姨娘再熬幾日也就該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趙姨娘聽了這幾句,氣也漸漸平了,無奈道“不這樣又能怎得左右我也熬了半輩子了,不差這一時半刻的只是近來忒也不順,焦順的事情就不說了,那藥大老爺和東府里珍大爺、蓉哥兒都是常用的,也沒聽說誰跟咱們老爺似的。”
想了想,她狐疑道“你說是不是修別院改了風水,鬧的我流年不利”
彩霞一時有些難以理解趙姨娘這腦回路,何況就算真是因為修別院妨害了她,她難道還能把別院拆改了不成
正不知該說什么好,趙姨娘又自問自答道“等下回馬道婆再來家里,我可得拉著她好生問一問。”
這馬道婆彩霞倒是認得,是附近街面上有名的仙家,最善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不過
彩霞遲疑道“她畢竟是寶玉的寄名干娘,若把姨娘的話傳給太太知道,卻怕是”
“這你大可放心。”
趙姨娘卻不以為意“這馬道婆原本還想借著寶玉弄些銀子,不想因生的丑鬼被寶玉厭棄,這幾年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偶爾見了也沒什么好言語,心里早恨上這干兒子了況我平素也沒少與她結交,比這還不好外傳的話,都不知說過多少了。”
彩霞這才放下心來,又與趙姨娘閑話幾句,便轉回了堂屋里伺候。
這兩處各有了伏筆,且先不論。
卻說那紅梅詩會里,眾人躊躇滿志各顯其能,最終卻是探春占了先,以一首七言絕句拔得頭籌。
賈寶玉連贊這詩雄渾大氣銳不可當,全不似尋常女兒家能做出來的。
林黛玉和薛寶釵卻紛紛狐疑,覺得這詩大有抒發郁憤的意思,暗道三妹妹這是遇上什么事兒了
她二人各自旁敲側擊的試探,史湘云則趁機把邢岫煙拉到一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最后羞慚道“論理我不該,也沒臉張這個嘴,可史家如今著實有些困頓,我若全無辦法也還罷了,可如今既有現成的銀子傍身,又怎忍眼睜睜瞧著家人舊仆受苦”
因她說的懇切,邢岫煙不覺便動了惻隱之心,又想著她日后終究是自家主母,若一味按照先前商量的法子敷衍過去,彼此難免落下芥蒂。
故此略一猶豫之后,邢岫煙便小聲道“姑娘既說到這份上,我也不好再瞞著你,這事兒我們爺其實早有預料,原想著等你們府上開了口,再商量出個兩全之策,卻不想姑娘竟主動攬下了這事兒”
“兩全之策”
史湘云沉吟半晌,才終于后知后覺的恍然道“這么說,焦大哥實已有了兩全的法子,能解去我家的燃眉之急那先前何不”
說到半截,她又急忙收住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