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那守門的婦人,并沒有說清楚焦順的來意,王夫人見到焦順顯得頗為動情,主動起身迎了兩步,抬手虛扶道“好孩子,不想我落到這步田地,你還肯來看我”
說著,眼圈都紅了。
探春在一旁默默遞上了帕子,同時用眼角余光掃量著焦順,心下滿是狐疑。
這大晚上的,太太先前又鬧出了那樣的事情,他一個青壯男子主動登門,難道就不怕惹來非議
何況老爺勒令太太閉門謝客,除了寶哥哥和自己,連薛姨媽都被攔了駕,這還是頭回有外人能進來呢。
焦順也沒想到王夫人見到自己會如此激動,不過馬上隨機應變的道“嬸嬸這是說哪里話有宮里的貴妃娘娘和東南的王太尉在,您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尊貴體面人兒,什么這步田地那步田地的,等過段時日養好了身子,這府里的大事小情還得是您來拿主意”
類似的話,其實探春拐彎抹角也說了不少,可她在王夫人眼里不過就是個孩子罷了,人微言輕的,說再多也不值什么。
倒是焦順這般直言不諱斬釘截鐵,登時觸動了王夫人的心結,她激動的又往前邁了兩步,一手用帕子擦眼淚,一手就要去拉扯焦順。
“咳”
探春在外面干咳了一聲,王夫人這才想起眼前并非真正的子侄,而且前些日子自己的丑態,還曾被他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當即臉上騰一下便紅了,訕訕的往回退了幾步,干巴巴道“借、借你吉言,但愿如此吧。”
原本焦順一門心思想著要揭露趙姨娘的罪行,再暗中合作找出趙姨娘和馬道婆的罪證,也完全就沒想過旁的。
可如今見王夫人紅著臉往后退,倒一下子想起了當日的所見所聞,尷尬的咽了口唾沫,才又繼續道“小侄貿然登門,一是探視嬸嬸的病情,二來也是有些關于保齡侯府的事情,想跟嬸嬸請教請教,不知嬸嬸是否方便”
“史家的事情”
王夫人聞言有些莫名其妙,倒是一旁的探春想到了什么,忙上前對她耳語了幾句。
王夫人這才恍然,想到這是婆婆家的尷尬事兒,便下意識看向門外道“既是史家的事兒,暢卿怎么不問老爺”
“方才剛問了幾句,世叔就醉倒了。”
焦順無奈攤手道“后日小侄就要護送湘云姑娘回家,總也要做些準備才是,所以只好來請教嬸嬸了。”
“原來如此。”
王夫人點了點頭,張口正要介紹一下史家具體情況,卻聽焦順支吾道“這有些事情,小侄有些難以啟齒,不知嬸嬸可方便”
說著,目視一旁的探春,以及兩下里的彩云彩霞。
王夫人這才明白,他說的方便是想讓自己屏退左右。
若沒有方才尷尬,她倒也不會多想,可現如今
猶疑再三之后,她還是滿臉歉意的推辭道“要不等明兒老爺酒醒了,讓老爺親自跟你說”
“就兩句話的事兒。”
焦順擔心遲則生變,忙道“小侄絕不敢叨擾太久”
“這”
王夫人想到自己被軟禁之后,焦順還是頭一個登門來探視的,況那日若不是他當機立斷,自己還不知要在人前丟多少丑。
于是便轉頭對探春道“三丫頭,時候也不早了,你回去早些安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