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一行人到了史湘云的閨房。
史湘云看到焦順先是一愣,繼而忙扯過史騰,紅著臉質問“我叫你帶焦大哥四下里轉轉,你怎么把他領到我這里來了”
她因聽說長輩們在花廳里吵的不可開交,自覺羞慚不已,所以才想讓堂弟拉焦順出來四處逛逛,免得丟盡了史家的顏面。
誰知這史騰當面答應的好好的,轉過頭竟就把焦順領了來。
史騰晃著腦袋掙開姐姐的拉扯,嬉皮笑臉的反問“這家里除了姐姐,還有什么好讓姐夫瞧的”
“你”
史湘云抬手作勢欲打,卻史騰早閃身躲到了焦順身后,拉眼角捏嘴巴的扮著鬼臉。
史湘云被他氣的想要跺腳,可看到焦順也正瞧瞧打量自己,便只好強自收斂了怒氣,落落大方沖焦順道了個萬福“家弟頑劣胡鬧,倒讓焦大哥見笑了。”
吳氏瞪了兒子一眼,馬后炮道“我就說云丫頭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騰哥兒,還不快去溫習功課”
史騰答應一聲,不情不愿的往外走了兩步,忽又折了回來,用力拉扯著焦順的袖子,示意他俯下身說話。
焦順剛要順勢彎腰,史湘云早猜出了堂弟的心思,立刻一語道破“嬸嬸,騰哥兒說要弄一桿火槍,跟著別人去獵熊呢”
史騰臉上希冀的表情頓時一滯,隨即想也不想轉身就往外跑,嘴里大叫“我要去溫習功課啦,誰也別來打攪我讀書上進”
眼見這熊孩子飛也似的去了,史湘云便招呼三位姑嬸落了座,又單讓人給焦順搬了張繡墩,遠遠的將雙方區隔開來。
等丫鬟上了茶,吳氏和史氏正要搶著開口,那忠靖侯府人倒先攀起了關系“我娘家侄兒衛若蘭,聽說和暢卿頗有些交情,也不知是真是假”
原來這忠靖侯夫人是衛若蘭的姑姑,怪道原著里史湘云聘給了衛家。
焦順沖她微一點頭,笑道“小侄前兒才和若蘭兄在一處吃酒,卻不曾聽他說起這層關系,等下回見了面倒要罰他幾杯才是。”
這衛氏還要開口,一旁保齡侯夫人忙搶著道“這京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拐著彎兒的親戚到處都是,這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咱們還是先說正事要緊”
說著,她又轉向一旁侍立的史湘云,滿面堆笑道“云丫頭,我是巴不得留你在身邊的,可你叔叔總怕我一個人照管不過來,所以走馬上任之前,想把你送去老太太那邊兒長住,你看”
“湘云”
不等她把話說完,史氏便急忙打岔“你如今也大了,總該多為自己想想,如今外面那么些風言風語的,這時候搬到榮國府里住,豈不是往風口浪尖上撞”
說著,又指了指一旁的忠靖侯夫人“你三叔家如今雖困頓了些,可畢竟是至親,不似榮國府那邊兒隔了一層,日常照管的也必然更周全倘若真有不周全的,我斷饒不過你三叔”
說著,把胸脯拍的巍峨亂顫。
史湘云聽二人這番言語,心下是左右為難,從本心而言她自然更愿意去榮國府長住。
可姑姑的話卻也不無道理。
而眼見史湘云遲疑不語,那姑嫂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起來,針尖兒對麥芒漸漸就失了分寸。
史湘云聽著不對,羞慚的瞥了眼焦順,忙攔住話頭道“姑姑和嬸嬸放著焦大哥不理,卻說這些子閑話做什么憑我在哪兒,一筆總也寫不出兩個史字來”
那姑嫂二人這才驚覺失態,卻兀自不肯弱了氣勢。
史氏冷笑“你這丫頭是個好的,可惜旁人卻未必都這么想,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是知道姑姑我的,素來就不是那愛算計的人,只是斷受不得這樣的閑氣”
她這倒不是虛言。
這史氏生的和湘云有六七分掛像,脾氣秉性也有七八分相似,先前保齡侯雖弄巧成拙,被推出去做了什么鳥不拉使,她卻也沒有要逼債的意思。
誰知好容易強壓著丈夫偃旗息鼓,轉過頭上門想要跟兄嫂表一表心跡,偏史鼐夫婦就對她防狼似的,擺明了車馬準備賴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