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提什剎海。
卻說賈赦腳底抹油回到家中,左思右想仍是放不下鴛鴦,于是便喊來邢氏,讓她找個機會向老太太討了鴛鴦,給自己做小老婆。
若換在以前,莫說是討小老婆了,便是賈赦要殺人,邢氏也只會乖乖的遞上刀子。
可如今邢氏有了外心,再瞧賈赦就一百個不滿意,自然不肯再為他火中取栗,當下連連搖頭道“那鴛鴦是老太太的心肝兒,吃飯睡覺都離不得她,如何舍得把她給老爺何況先前老太太才惱了您,硬是關足了一百天才放出來,這會子何苦主動招惹老太太”
“你這無知蠢婦懂個什么”
賈赦聞言老臉一沉,沒好氣的罵道“老爺我除了貪戀她好顏色,也是想提前布置一步閑棋老二如今一病不起,也說不準什么時候人就沒了,偏王氏又落到那步田地,到時候這府里還不得是老爺我來做主”
說到也說不準什么時候人就沒了幾個字時,他眼中便有兇光閃爍。
邢氏想到他近來和那些巫婆神漢來往愈發頻密,先是打了個寒顫,繼而便也忍不住亢奮起來,往前半步道“老爺的意思是”
賈赦捋須道“這鴛鴦在老太太身邊最是得用,老太太手里攥著什么、放在何處,她心里是最清楚不過,如今咱們先把她攏在手心里,將來自然能用上”
邢氏吃了一驚,脫口道“你連老太太都詛”
“渾說什么”
賈赦打斷了邢氏的話,狠狠瞪了她一眼道“總之這事兒我就交給你了,你務必給我辦妥就是”
邢氏想到未來的好處,一時也就忘了旁的,財迷心竅的連連點頭“老爺盡管放心,老太太不愿意放人,可做丫頭哪有不想攀高枝兒的且等我說通了她,屆時自然女大不中留”
“好好好,你快快的去辦”
賈赦聽了登時眉開眼笑,擺手示意邢氏立刻著手施為,等邢氏一腳門里一腳門外時候,他又想起了什么,忙補充道“還有,那重修大花廳的事兒,你也趁早和鳳丫頭說清楚,老爺我是必要摻一腳的她若再推三阻四的,二房那邊兒可未必還能護的住她”
這話更是應了邢氏的心思,前些日子因焦順虛晃一槍,說是要教訓王熙鳳,卻又突然喊了停,她嘴上沒說,心里其實也不無埋怨。
如今見賈赦似要支棱起來,甚至有意要彈壓王熙鳳,她欣喜之余,心中的天平竟就有些起伏不定。
眼波流轉剛要說些真情實性的,賈赦忽又把臉一沉,不耐煩的催促道“你這蠢婦還愣著做什么快快把事情辦妥了,日內老爺我就要與那丫頭洞房花燭”
說著,一張老臉便蕩漾開油膩的淫笑,直瞧的邢氏倒盡了胃口,那重修舊好的念頭剛剛萌芽,就又被連根拔了去。
返回頭再說那什剎海龍王廟。
榮國府的車馬到了近處,早有順天府的衙役等候多時,為首的正是賈雨村本人。
賈寶玉如今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自然指不上他出面應酬,故此焦順便把他托付給周瑞照看,自行上前與賈雨村談笑風生。
說實話,賈雨村滿腹的功名利祿,和賈寶玉這樣扶不起的阿斗又能有什么共同語言
平日里每回拜訪都要見賈寶玉,也不過是想拐彎抹角的討好賈政罷了。
如今既是在外面,又沒有榮國府正經長輩在場,他倒巴不得寶玉不出面,好換成焦順這同道中人。
而兩人見面后寒暄幾句,便不約同的說起了擴建蒙學的事兒
成人短期培訓班是救急的法子,如今既然已經步入正軌,更為重要的青少年培訓自然也要跟上才是。
按理說,京城里的官辦蒙學都是半死不活的,左岸門蒙學放不開,另選一家也就是了。
可惜這世上紅眼病的人太多,官場上尤其如此,何況焦順還是官場上的異類,就更容易招惹非議了。
他這半年因勤工助學的新政青云直上,也不知遭了多少人的嫉妒,禮部上下對此更是多有微詞,認為蒙學招收工讀生是替人做嫁衣,白白便宜了外人。
考量到這些因素,擴建左安門蒙學,就成了迫不得已的折中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