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聽完冷笑道“咱們這關系,有些話有些事我也不瞞著你,別說大老爺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大太太這會子死了,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做大老婆,我也不去”
平兒還沒說什么,大石頭后面就有人哈哈大笑“好個沒臉的丫頭,虧你說這話也不怕牙磣”
兩人都是吃了一驚,隨即見是襲人從石頭后面轉出來,這才又松了口氣。
卻聽襲人道“論理我不該背后說人,可這個大老爺也太好色了,家里但凡是平頭正臉的,他是一個都不肯放過”
平兒在一旁笑道“你既不愿意,我教你個法子,不用費事就能了解此事。”
鴛鴦道“什么法子你說來我聽。”
“你只和老太太說,就說已經給了璉二爺了,大老爺就不好要了。”
“呸”
鴛鴦惱怒的啐道“你們家璉二爺又能好到哪去前頭你主子和他為什么鬧起來,你當我不知道是怎得”
襲人笑道“既然他們兩個你都不愿意,那我就和老太太說,叫老太太說把你已經許了寶玉了,大老爺自然也就死了心了。”
“你們”
鴛鴦憤然起身,頓足罵道“兩個不得好死的小蹄子,我把你們當自己人,想著能幫忙拿個主意也好,誰知你們一味的取笑我哼你們自為都有了結果了,將來都是做姨娘的,可據我看,天下的事未必都遂心如意,你們且收著些兒,小心別樂過了頭兒”
兩人見她惱了,忙賠笑討饒,又問鴛鴦自己是個什么主意。
鴛鴦銀牙一咬,冷笑道“能有什么主意左右我不依他就是了”
平兒搖頭道“你硬挺著不答應,這事兒也未必能了斷大老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雖然你是老太太房里的人,如今他不敢把你怎么樣,可難道你還能跟老太太一輩子不成拖到那時再落到他手上,卻只怕”
“怕什么”
鴛鴦賭氣道“老太太在一日,我一日不離,若是老太太歸西去了,他橫豎還有三年的孝呢,難道才死了娘就先收小老婆不成退一萬步說,他就真這般罔顧人倫,我大不了絞了頭發做姑子去,再不然,橫豎還有一死”
聽她說的剛烈決絕,平兒襲人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這事兒到底該如何收場。
半晌,平兒忽然幽幽一嘆“其實頭兩年來旺嬸兒就相中你了,還打算央二奶奶幫著說合呢,可惜還沒等開口,他就先得了爵位官身,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若當初這事兒能成,你如今早就是正經官太太了。”
鴛鴦聞言愣怔了片刻,方搖頭道“是我命里無福。”
“咦”
襲人從中聽出了故事,不由詫異道“先前說璉二爺和寶二爺你都不答應,卻怎么說到焦大爺你就改了口風這倒真是奇了,憑他再怎么,難道還能越過璉二爺和寶二爺不成”
鴛鴦自知失言,原本想要敷衍過去,可耐不住襲人糾纏,最后只好破罐子破摔道“若論出身、相貌,自是沒得比,可他原是與咱們一樣的奴才,如今卻能在老太太面前談笑風生,比一般的世交子弟還受尊重,這其中所付出的努力和辛苦,只怕比你們主子強出百倍不止”
說著,她又想起了上午的情景“尤其到這份上,他還能不忘根本,同咱們這些人將心比心”
襲人聽到這里,忍不住做出牙酸的表情,咋舌道“瞧你這說的,快把焦大爺夸到天上去了真要論起來,他屋里那些個丫鬟,又有那個沒被收用的若依我說,他只怕和大老爺也差不到哪去”
鴛鴦正要反駁,旁邊平兒先不依了,板起臉來道“這話就不對了,大老爺那是牛不喝水強按頭,焦大爺屋里的可都是上趕著的晴雯那浪蹄子更是因為賭氣,就趁著主子酒醉自己爬上了床錯非是來旺嬸寬容,焦大爺又肯回護她,換了誰家能容得下這樣的”
鴛鴦也道“焦大爺雖也貪婪女色,可對身邊人卻不是大老爺、璉二爺能比的要依著我說,寶玉雖待你們也好,卻未必有焦大爺照管的周全”
見她兩個眾口一詞,襲人縱然心里不服,卻也只好服軟討饒。
恰這會兒的功夫,鴛鴦的嫂子找了來,說是有天大的喜事,其實不過是借著這小姑子攀高枝兒罷了。
鴛鴦不客氣的點破了她的心思,她又拿平兒和襲人的身份說事兒,結果再次被三人冷嘲熱諷的頂了回去。
她嫂子自覺沒趣,只好去向大太太回稟。
邢氏沒了主意,只好又回稟給了賈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