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何不換一種法子報仇?”宋良亦抬頭看向城墻之上的齊越,不正面回答姒月的問題,只是反問她:“你從前不是這樣,太子殿下將你護得滴水不漏,朝堂上的陰謀詭譎之事你雖說不是完全不知曉,但每每聽聞一點,便總是厭惡得只翻白眼,半句不愿聽人下去。”
“而今,你借復仇之名與齊越糾纏近三年,這三年來你變成什么樣,我最清楚。”
說著,他將目光猛地轉向姒月,透著些不明的意味,
“你現在可還記得自己報仇的初心是什么?”
“良哥哥如今,也懷疑我了?”
姒月將原本恭敬捧著的骨灰壇緊緊抱在懷里,仿佛只有這樣,她心中的不安才能稍稍減退一點。
宋良一時語塞,原本問她這個也算臨時起意,沖動了些,而今又見她一副小兔受驚的模樣,他更是微微犯難,不忍心再說出什么尖銳的言語。
到底,是自己豁出命去都想要護住的人吶。
“良哥哥懷疑我也無妨。”姒月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光滑的壇壁,自嘲般說道:“這么多年,連我自己,都快忘記我該是什么樣的了。”
姒月抬頭看一眼城墻之上的齊越,那人依舊一席黑衣,一如三年前她初次見他時的模樣,大風一起,烏發被毫無章法的吹散,張揚的飄在他的身后,正如他多年來囂張的做派。
連頭發,都隨主人脾氣。
姒月不由得輕笑一下,心情不復剛才的沉重:“良哥哥送我走一程吧。”
……
知月以商起國,在這天下能有一席之地,全憑借實力雄勁的貿易。
任何一個國家想要獲得物資、交易商品,必然要經過知月國之手。
可以說,無商便無知月。
但是,強者、富者、窮者、弱者,這四大類都是容易被人蓄意侵略的對象,知月國占其中一席,而想要掠奪它的,便是鄰居——以武興國的赫明。
從姒月祖輩起,赫明與知月的明爭暗斗就一直接連不斷,雖然因為知月武力不強,常常被赫明國搞得邊境不寧,但好在赫明國內商客勢強,見赫明遲遲不能攻下知月,反而誤了自己行商的規劃,便都起來阻止本國發起的漫長拉鋸戰。
從姒驍登基之后,重視發展軍力,后來又有齊越這一員猛將,赫明的動作才漸漸消停。
算起來,齊越倒也是知月國的福星,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連姒月都不能說一個“不”字。
也難怪百姓信他,畢竟是為他們帶來安寧之人。
……
“難得,蒙城如此安靜。”
姒月赤足走在冰冷的石板上,冷凌如夏冰的寒意從腳心開始,在她的身體里橫沖直撞,卻讓她沒來由的覺得有些愜意。
許久,沒有這樣安寧的待著了。
“平日鬧哄哄的,你又不愛來。”
宋良走在她身側,眼見她的表情變得越來越柔和,在一瞬之中仿佛看到了她曾經的模樣,言語也變得輕快起來,
“以后也出來逛逛才好呢,你以前最愛吃的聽月樓,老板還替你留著小隔間呢。”
他說著,想起她從前為了上街瞧瞧,偷偷翻墻去丞相府找他的時光,忍不住輕笑起來。
陛下若是見她今日難得平和的模樣,應當也會欣慰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