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看見小女孩將倒在泥濘中的小男孩扶起,領著他來到一處破舊的屋檐下,遞給他一塊夾肉三明治。
雨停了。
小女孩替他擦拭了身上的水,帶著他來到了一所孤兒院前,將手帕留給了他,飄然而去。
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孤兒院前,最終還是慢慢地走了進去,在孤兒院中生活了下來。
默默的學習語言,默默的忍受嘲笑,默默的觀察著這個世界,默默的看著孤兒院的孩子虐殺野貓和流浪狗,默默的聽著同伴們訴說某些被領養走的孩子悲慘的下場,然后也輪到了他,在園丁和醫生間挑選,他選擇了那個笑容美麗的女人,然后跟隨著她“回家”。
然后被送去學習,被狩獵者抓去鑒定身體,被送到拾荒者特訓營……
過往的一幕幕畫面,如浮光掠影般在眼前“播放”。
包括壁外的狩獵……
意外獲得第一個魔痕「懼染者」……
還有那一段青澀的、充滿所有美好幻想的初戀,以及破碎后那漆黑昏暗的牢籠,那臨別時失望的目光,以及角落里絕望的哭泣……
杜迪安心中顫動,他早已將那段失敗的美好記憶封存在記憶最深處,不愿觸碰,哪怕他成為壁主后,也沒有再去找尋過對方,但這一刻,這些全都隨著眼前的回憶而播放出來。
兩人相戀時溫馨的目光,溫柔的語氣,勾起了他心里最深處的柔軟,但最終都隨著最后的訣別而破碎。
他望著那少年在監獄中受著折磨,望著少年默默謀劃著越獄,心中漸漸的平靜下來,過去的終究過去,他的思緒也寧靜下來,心中反而隱隱有幾分期待,甚至希望這中間的記憶盡快省略過去。
在漫長的播放中,杜迪安終于再一次的看到了她。
那是在壁外的第一次相遇,她一身紫色旗袍,如同盛開的曇花。
那熟悉的聲音,也再一次回蕩在他耳邊。
他感覺有濕濕的熱熱的液體,滑落到自己臉上,觸感很真實。
“當初如果早點制造出留聲機,該有多好!”杜迪安心中痛苦而后悔地想著。
他制造了那么多東西,卻唯獨沒有搶先制造出留聲機和復古式照相機,這兩樣東西的科技難度并沒有那么大,只是作為非軍用的神術物品,對他產生的利益較低,所以被忽略。
可這兩樣,卻能留住世間多少美好?
有時目光盯著自己前進的路時,總會忽略路兩旁美麗的風景。
這何嘗不是一種可悲?
記憶繼續延續,直到再一次看見那獸潮大軍中,凄婉倒下的身影,杜迪安全身的鮮血再一次顫栗、凝固,像是所有的血都冷了下來。
他想要怒吼,但嘴里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就像一個旁觀者,只能目睹著這一幕發生,只能望著那個少年抱著她的身影絕望怒吼,卻無法幫到什么。
他忽然有些恨那個少年,若是他再強一點,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