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她賺的錢能到自己口袋里嗎?好像不能;
其三,十一二歲的小娘子擁有超出年齡的廚藝,沒有自保能力,等于給自己招禍,她不是真小娘子,她知道社會殘酷。
宋簡茹的生活恢復如常,每天宋家、孫六食肆兩點一線,簡單而又難熬,她想掙脫童養媳身份,成為一個獨立而自由的人。
從目前來看,似乎不可能。宋家花了所有銀兩買了她沖喜,不可能隨意放她自由,而她又沒有銀子贖身,所以‘獨立’二字現階段不可行。
晃眼之間,四月過了大半,以農耕為主的大宋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就算碼頭上的枯菜梆子都難撿到了,更雪上加霜的是,一直照顧宋喬氏的頭牌姑娘紅翹被商人贖走離開了陳橋鎮,坊子里新上來的頭牌馬上讓老鴇媽媽換了宋家,宋家一下子陷入了絕食的境地。
近兩三年,為坊子里洗衣,是宋家重要的經濟來源,也是宋喬氏當家作主的底氣,作為三十多歲就死去男人的宋喬氏來說,除了孝道之外,能當三個年青力壯兒子的家,沒有經濟來源,怎么有話語權。
貧窮百事哀,宋家小院的吵鬧聲就沒停過,不是大房嫌二房嘴多,就是三房大喊分家。
分家?穿到大宋朝近兩個月,這是宋簡茹最愿意聽的字眼,吵吧,吵吧,趕緊分吧,我愿意帶著幾個小蘿卜頭獨立門戶過小日子去。
宋喬氏坐在門檻上,老眼稟直,嘴緊抿,一言不發。
作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她這樣強撐,宋簡茹很難過,誰能不老呢?可是大房三房的人站在老太太面前,居高臨下,唾沫星子直飛。
“娘,你不能讓我們養老二家的四張嘴,咱養不起!”
“是啊,娘,既然梓安媳婦都娶了,你趕緊給他立戶,讓他撐老二的家。”
“就是,你再這樣護著他們,可要餓死我們了……”
“給我閉嘴,梓安媳婦每天拿五文回來,老二家的幾張嘴怎么就要你們養活了?”老太太抬起頭,目光嚴厲。
一天五文錢不僅養了宋梓安兄姐妹,還有其他人,宋喬氏比任何人都明白,宋簡茹也明白,只要她還在孫六食肆干活,每天還能拿五文錢回來,這家就分不了。
宋簡茹瞇眼看天,這兩天,孫六婆娘一直到店里念叨過,青黃不接,漕運淡季,她的工作怕是不保了,如果她沒工作了,宋家二房會不會真被獨立門戶了呢?
再次看向宋喬氏,大馬橫刀坐在門檻上,宋簡茹心里沒底,古人重家族團居,一方面便于應對落后的生產力,另一方面抵御外界欺凌。
這家沒那么好分吧!
隔天,果不其然,宋簡茹到食肆時,碗已經被孫六婆娘拿到碼頭上洗了。
生意淡到老板娘親自上手幫工了,宋簡茹還能說什么呢?她有些郁悶,昨天晚上對她說一聲,‘你今天不要來了’豈不是大家都方便,非要搞這么一出。
孫十一看到無精打彩的宋簡茹,趴在柜臺上,嘿嘿一笑,“那老廚娘真黑心,明知道每年四五月份生意慘淡,我們這里不要幫傭,她還是要了你一個月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