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河面上,隨著官兵撤去,很多船終于可以開動,不一會兒,很多小船離開了這個河段,河面終于恢復了平靜。
駙馬樓船上,管事問,“老爺,要不要告訴郡王一聲,說你回來了。”
上官文卓伸手制止,“無需打擾他,讓他辦事。”
“那老爺你今天晚上……”是留在船上,還是回駙馬府,管事只敢問半句。
上官文卓微抬頭,瞇眼,“去瓊雅閣!”
管事幾不可見的身子一顫,抬頭張嘴,想勸什么,主人溫潤中浸透寒意的臉,讓他恭敬的回道,“是,老爺!”
宋簡茹真沒想到一場逃跑,她揚名于汴京公子哥圈層,要不是蓬頭垢面,臉色化了臘黃妝,估計以后連大街都上不了。
“公子……”
夜色里,燈火通明的虹橋上,站滿了貴族子弟,他們好奇的目光,跟一根根麥芒一樣刺得她渾身不舒服,不自覺的貼近趙熙。
此刻,他的懷抱溫暖又安全。
趙熙伸手攬住她的細腰,風淡云輕的穿過人群,論出身,除了皇子,沒人比得上他,論地位,他手握實權,他實在沒必要理會這些無聊的世族子弟。
有幾個世家子很想見見宋簡茹的真容,手癢癢的想上前戲鬧一番,看到趙熙冷峻凜冽的臉,不敢造次,只能做個八卦者過過嘴隱了。
大國舅人雖沒有到虹橋,趙熙的一舉一動,一句一話都傳到了百花樓,傳到了他的榻上,一邊和美人做運動,一邊和屬下討論趙熙身側女扮少年是誰?
屏風處,貼身隨從,一邊被逼聽墻角,一邊小心回話,“小臉臘黃,就是丑兒。”
“趙熙看上的能有多丑,就屬他會玩,竟調兵馬司的人跟著他一起鬧騰,巴佬子的,又出風頭了,這第一公子名頭剛要換人,他又摘到頭上……”
他的心思不在運動上,美人急死了,細臂勾脖,“爺……爺……你快點,快點……”
“臭婧子,竟敢使喚老子……”伸手啪啪就是兩下,打得妓人臉腮瞬間腫了,他的動作瞬間變得兇猛,“富貴——”
“小的在——”
“趕緊去找御史臺,明天給我狠狠的摻他。”
“是,爺。”
宋簡茹希望街道永遠沒有盡頭,馬車永遠到不了駙馬府,窩在馬車一角,她時不時偷看趙熙一眼,回到駙馬府,他會怎么處理她呢?
關禁閉、打板子?還是她想不到的私刑?不知是什么懲罰,等待猜測的滋味真是比死還難受,她不停的平息內心的恐懼與不安。
趙熙端坐,一手捏攏大氅,一手隨意放在腿面,閉眼假寐。
眼看就要到附馬府,宋簡茹咬了兩下嘴唇,先開口,“公子——”
對面男人,毫無反應。
她想,他肯定聽得到,繼續說,“公子,被你踢過一腳后,我真的什么都忘了,那個老婆子是什么人,我真的不知道。”
趙熙瞌眼,面色無瀾。
宋簡茹必須把她‘潛伏’身份的炸彈排除。
“上……上次,在大相寺山腳下客棧收到一個來路不明的紙條,我不是不想告訴公子,我是怕說不清,怕公子不相信。”
不相信?
趙熙睜開眼,“怕我不相信?”
淡淡的反問聲,卻讓宋簡茹危機重重,小心的點了下頭,“是的,公子。”
“哼。”他嘴角冷勾,不屑的又閉上眼。
宋簡茹看不透他,也不知‘她’對他有什么威脅,她得努力讓他相信,她不是‘潛伏’的什么人。
“第二次,那個老婆子約我去朱小娘珠花店會面,我根本沒去,所以她生氣了,第三次直接找了兩個打手不僅搶了我的錢,還讓我殺了你。”
趙熙雙眸倏一下睜開,瞳孔微束,直直望向她。
宋簡茹嚇得縮到車角,“公子……公子……”
男人面上漠然,眼眸里清清冷冷,半點情緒都無,眼睫拓下淡淡陰翳,此刻半瞇著眼瞧她,感覺他抬手之間就能把她殺了。
車廂內,寂靜無聲,連空氣仿佛都要凝固了,突然,馬車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