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與裴鋒對視一眼,倆人同時沉默下來。
他們在河東一直養尊處優,自打出生起,在河東他們裴家便一家獨大,族中子弟的日子十分悠閑,他們長這么大都沒遇上過這種事情,不免有些慌了手腳。
裴蘊秀望著倆侄子的神色,心中也有些發沉,想起惠康聲名頗顯的惠康四公子,且不說鄭桓與元朔的優秀,便是鐘湛與郗嶠如今也在奮起直追。
可是再看看裴家的子弟,在河東太平日子過久了,個頂個的養成了紈绔,遇到大事竟是絲毫主意也沒有。
明明以前她回河東時,并不覺得侄子們有什么不妥當,現在回想起來才猛然發現,以前在河東安穩無憂,富貴鄉里自然底氣足。
真遇到事情了,現在就能發現短處。
裴蘊秀強穩住心緒,看著倆侄子說道:“現在形勢嚴峻,我們必須要做出選擇。而且,這里面還涉及當年裴家泄露城防圖一事,此事可大可小,二哥困于牢獄,三哥遠在河東,你們兩個要拿個主意出來。”
裴容聞言立刻說道:“姑姑,城防圖的事情我們絲毫不知,這怎么回事?”
裴鋒也皺起眉頭,“是啊,姑姑,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們怎么會知道,這要拿主意怎么拿?只要能救出阿父,做什么都可以。”
裴容卻皺眉說道:“阿弟,二叔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還是先送我阿父回鄉安葬要緊。”
裴鋒聞言就不高興了,“阿兄你這是何意?來之前我們可是商量好了,我阿父是一定要救出來的。”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惠康的形勢比我們想的要復雜,當然是要一件一件的來。”
倆侄子為了各自的父親吵得不可開交,裴蘊秀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外敵還沒退,自己先內訌了。
“住嘴!”裴蘊秀大怒,“看看你們現在是什么樣子,我以為你們來惠康為了家族的事情能齊心協力,共渡難關,可是看看你們現在在做什么?”
裴容面帶不悅,裴鋒也有些不服氣。
這些年大伯在惠康以吸食五石散為樂,族中的事情多是自己父親與三叔處置,裴容這個堂兄更是在他們這些弟弟跟前趾高氣昂,現在大伯人已經死了,當然是活著的人更重要不是嗎?
裴蘊秀只覺得一地雞毛,還以為倆侄子來惠康后能替自己分憂,如今看來不給自己惹禍已經是奢望了。
裴蘊秀將二人訓斥一頓后讓他們安頓下來,這才回了后院,讓人去打聽丈夫回來沒有。
還沒回來。
這兩日上朝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次回來丈夫的臉色都十分難看,這次為了裴家的事情,裴蘊秀還得想想怎么能讓他松口幫忙。
她四處奔波,簡直是心交力瘁。
裴蘊秀還在為了裴家的事情殫精竭慮,另一邊下了朝的眾人臉色也不好看。
傅行空腳步匆匆追上蔡尚的腳步,“蔡大人,留步。”
蔡尚與傅行空同級,倆人都在尚書省下做官,一個是度支尚書,一個是左民尚書,但是平常往來也不是很多。
“傅大人。”蔡尚拱拱手看著來人。
傅行空擠出一個笑容,“一起喝一杯?”
蔡尚搖搖頭,“家中還有些事情,族人今日抵達惠康,我得回去看看。”
蔡尚這話半真半假,主要是他現在不太想跟傅家扯上關系。
他雖然極力反對科舉,在朝堂上蹦得厲害,但是跟傅家還是不一樣的,傅家跟帝后可是關系十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