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嬤嬤……”
邱雅棠哽咽一陣,卻又一下打開了話匣子,絮絮說了好些她同李嬤嬤的往事,幾位嬤嬤都是眼見著她長大的,更是名義上的奶娘。
她低聲訴說著,時而昂首苦笑,時而哽咽難語。
話說到最后……怕是她自己都信了,情至濃烈,到了傷心處,是再也抑制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谷晴也抽噎著,凄婉的喊了一聲殿下,蹲在她的膝邊,一聲聲的安撫,然而許久過去,也未曾聽見另一人的回應。
邱雅棠犯了嘀咕,心里打起了鼓。
厲先生到底與旁人不大相同,莫不是她這般深情太過,反倒叫他覺著矯情?
邱雅棠想著,吸了吸鼻子,用沙啞又怯懦的聲音致歉。
“我真是太失禮了,竟是說了這許多……”
話音落下,可除了她與谷晴兩人的抽泣聲,依然聽不見旁的聲響。
邱雅棠些微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厲滄凌,卻是見對方眼簾微垂,雙眸渙散無神,仿佛睡著了一般……
“先生?”邱雅棠蹙眉輕喚了一聲。
這一聲叫厲滄凌醒過神來,他抬手捂住嘴,將自己呼之欲出的哈欠遮擋住,也是因此困倦,他的眼底起了些淚花,便借機將哈欠轉為一聲哀嘆,厚顏道,
“殿下這番講述動人,令人不經陷入其中而難以自持,感觸頗深吶。”
邱雅棠垂首,手背遮住半邊臉,似是羞怯,“我還以為叫先生瞧了笑話。”
“誒,哪里的話,殿下乃是赤子之心,此番也是自然流露,老夫……”
厲滄凌說著話,手背上忽然的刺癢叫他頓了一下。
他偷瞄了一眼,心里長吁了一口氣,然后便是萬分激動。
小東西終于回來了!
再不回來他可是要扛不住了……
這邱家的小女娃當真是水做的一般,滔滔不絕地哭訴了這許久,嗓子不見干,淚也流不盡。
厲滄凌伸手探進衣袖,眉頭微微抖動,輕輕笑了一聲,改口說道,
“依老夫看,殿下的風寒并不嚴重,主要還是心有郁結。這種時候,越是一個人靜著,越是容易勾起哀愁,恐于病愈無益,便是要做些什么才好,現在的時辰也差不多了,殿下便同老夫一道去瀚博院吧。”
“去,去瀚博院?”
邱雅棠念著,不自覺的向后靠了些,那是下意識的抗拒。
她私心不想在厲先生這里壞了印象,立馬又反問道,
“可……現在瀚博院怕是已經關了門,我如何能再進去?”
今日她必得回府一趟,瀚博院如何去得?
一去便是半日多,到了申時才能再出來。
酉正初刻,宮門便會下鑰,時間太緊,她就是來得及出去,那回來也得是第二日了。
綠萼的事情,她不能拖的太久,越早抓回來越好。
可難得厲先生待她不錯,她就是拒絕,也不宜直接,不想去的心思更是不能表露出來,叫厲先生察覺。
得讓厲先生知道她很想去,卻是不得已不能去。
還不待她想出個周全的法子,就聽厲滄凌淡然道,
“無妨,老夫帶你進去便是,旁的事幫不上殿下,瀚博院老夫還是做得了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