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大皇子叫住了剛走出正殿的厲滄凌。
厲滄凌本是低著頭,聽這一聲,懨懨地掃了大皇子一眼,
“大殿下還有什么事?”
人是叫住了,可此時大皇子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先生早上只是愁悶,午間卻發了那么大火氣,下午進正殿再見,又沉重了許多,所憂之事絕不會是學生的一點小風寒。
三皇子走來,站到大皇子身側,望著大皇子欲言又止的模樣,便是笑道,
“先生,大哥是想問問,您到底為何事煩憂?”
他說著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雅棠她……莫不是得了什么棘手的病癥?”
厲滄凌微微蹙眉,看著三皇子問道,“為何這般說?”
三皇子笑笑,頷首回答,“學生胡亂猜測罷了。”
猜測?
好一個胡亂猜測。
厲滄凌心頭笑了笑,有些惋惜。
呆了這許多年,竟是將這孩子看漏了。
他都聽見了,三皇子今日在瀚博院說的所有話。
當下也是頗為詫異,這孩子平日里不聲不響的,原來藏了這許多心思,直覺也準。
會這么問,那他想要做什么,應當是被這孩子猜了個大概。
邱雅棠是得了風寒,可昨日見著他們的時候都還精神,要問也該是問風寒是否更嚴重了。
可惜啊,他已說過了解楚容是關門弟子,這三皇子只能放走了。
搖頭嘆了一聲,厲滄凌說道,“倒也不必問我,你們是鎖在瀚博院中不進不出的,不知這外面已經傳遍了。”
早上厲滄凌甩手一走,邱雅棠立刻命人將尸首連帶所有痕跡清理干凈,隨后便讓谷晴傳喚了醫師。
從當值的醫師一一傳喚,一直到驚動院首,再然后又尋回了兩個沐休的醫師,一人是專攻婦人疾病,另一人是專愛研究些偏門的疑難雜癥。
可這十數人匯集在雅瀾宮,折騰了許久,也沒能診斷出個眉目來。
病查不出來,倒是把因為看診而不能入冷水浴的邱雅棠疼了個夠嗆。
從水中出來,不單是疼痛,她還漸漸的開始發癢,尤其是幾處大穴的位置,像有無數的小蟲盤旋爬過。
沒忍住撓了一回,本就被水泡脹的皮膚單薄,一下劃出了幾道血痕,嚇的她不敢再動。
疼了許久,她還稍稍能夠忍耐些許,可這癢卻是叫人一直不上不下,入水也沒能好的了多少,快把她折磨瘋了。
這般古怪的事自然是鬧的滿城風雨,但讓邱雅棠氣悶的是,皇后是問訊趕來了,可皇上只是派了人來詢問安撫,不曾親自蒞臨。
若這只是氣悶和不甘,下午突變的風聲就叫邱雅棠恐慌了。
所有人都在傳,邱家的女兒是命弱福薄,承不得恩寵。
流言傳著傳著,她治愈的方式倒是出了許多。
什么尋個庶民嫁出,什么削發為尼……
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說法,可無一例外都是要撤了她公主的身份。
到了此刻,邱雅棠也總算明白是有人給她下了套。
可這主謀是誰,她竟是沒有絲毫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