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吟說完眨了眨眼。
皇后蹙眉猶豫一陣,再聽恪王附和著請她保重身體,她才沖女兒輕輕擠弄一下鼻子,
“也好。不過你切記,在這里一定肅靜,切不可喧嘩!”
孟若吟含笑點頭。
母后這話是對著她說的,但敲打的可不是她。
翠珠扶著皇后到偏殿小憩,剩下邵氏在緊跟在孟若吟身旁。
邵氏面色不大好,突然沉聲說道:“凡事有個先后,恪王是來悼念的,與公主敘舊的事,不如改日。”
誰對她家公主好或者不好,她記得清楚的很。
當年恪王就欺負公主年幼無知,打著好意來挖苦戲弄,公主的手雖然不是他弄傷的,但他脫不了干系,若非他擺弄是非,又怎么會讓局面混亂。
孟若吟聞言心里啞然失笑。
她怎么就忘了,她還有一個‘母親’在場,這‘母親’還不似母后那般,會顧念著一些身份情面,邵氏滿心滿眼都只是她,顧全大局什么的全是浮云。
恪王臉色驟變,一霎陰沉,眼底的暴虐兇狠,就如當年在瀚博院時一樣。
孟若吟覺得他半點沒變是不錯,他還是那個極好臉面的人,脾氣雖然面上收斂了一些,可終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皇后給他的一頓板子,他也學乖了點,但僅是對皇后,皇后好歹是國母,也是他的嫡母,可鳳鳴宮里一個侍候主子婢子也敢蹬鼻子上臉,未免欺人太甚……
何況這邵氏連婢子都算不上,婢子好歹清清白白,那是皇家的人,這就是個奶娘,喂了幾口奶就真拿自己當皇后了?
他橫眉怒目,提了口氣正欲呵斥,卻是被孟若吟一掌拍在肩頭。
孟若吟力道不大,那姿態仿佛是兩個關系親密的人之間,一個尋常的互動而已。
但實則那掌下暗藏一道奇異的寸勁,揮動時還揚起一股幽香,只是這里是靈堂,充斥著香火氣,還有各種祭奠用物在燃燒,那幽香混在其中并不明顯。
從恪王臉上的細微動作來看,他并沒有嗅出來。
“恪王殿下……母后叮囑過,不得喧嘩。這不過就是方才的事,連我都還記得,你不會就忘了吧。”
孟若吟收回手笑道,于此同時目光掃過恪王身后的恪王妃。
倘若她沒有看錯,她靠近的時候,那個女人挪了下位置,遠離了恪王一些。
就不知這恪王妃只是膽小,還是瞧出她要做什么……
看著恪王妃一直是一副怯懦的模樣,面對她這陌生人的忽然靠近,驚怕之下后退,屬于無意識的自然舉動,倒也算是正常。
但……還是多留個心眼的好。
那邱家的主母喬楠蝶不就是不聲不響,平時稱說病弱,連房門都出不得,發起瘋來比誰都很。
孟若吟提起喬楠蝶來還是會膽戰心悸。
說是害怕都不止,那是深入潛意識的恐懼,讓人戰栗。
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做事摸不到半點邏輯,也不知所圖為何,甚至連自個的性命都不在乎,沒有所求就等于沒有束縛,不能制約……
當年喬楠蝶一死,孟若吟和厲滄凌離開皇城,還在路上時他們便收到了解凌瑤返回青璇的消息,就在他們走后不出幾日。
顯然青璇面上那些來訪的理由都是借口,解凌瑤是來奕北探尋的,尋找怕不就是喬楠蝶。
孟若吟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喬楠蝶瘋狂的舉動絕對是滅口無疑……
可喬楠蝶最后連自己都殺了,這樣又和前面滅口的行動相悖。
喬楠蝶到底是什么人,又究竟想做什么,孟若吟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唯一能知道的是喬楠蝶和青璇有些瓜葛。
關于青璇的秘辛,孟若吟詢問過解楚容,但解楚容知道也不多,他母皇似乎不是作為儲君繼位,其他相關的訊息都被抹去了。
厲滄凌一再確認過喬楠蝶的死亡,可孟若吟想起來依舊是惶恐不安,她覺得有一張撲朔迷離的大網被撐開,而那張網要套住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她明明連喬楠蝶的一面都沒有見過。
恪王臉上還是陰沉,可他的斥責卻是說不出口,小腹像是岔了氣一樣提不上勁。
剛才那個丫頭拍了他一掌,但那力道怕是連蚊子都拍不死,又怎么可能對他產生影響,還是她用了旁的手段?
他回頭看了一眼恪王妃,恪王妃還是那副怯懦的神色,低著頭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