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為了自己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不惜冒著死罪夜闖城門,帶兵去追北國的皇太子,這份恩德,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報答的。
少女紅了眼圈,忽然撲到沈霽懷中:“阿父!”
一聲哽咽。
沈霽愣住,隨即連忙緊緊扶住她。
他不善言辭,不知如何表達情緒,卻也同樣紅了眼。
事后,沈霽去宮中向皇帝請罪了。
好在他是南朝為數不多擅長領兵作戰的將軍,老皇帝到底不敢拿他怎么樣,只象征性地罰了半年俸祿以作警示。
沈霽從宮中回來,已近子夜。
還沒吃上兩口熱乎的,蕭衡忽然登門造訪。
沈府后院。
裴道珠待在閨房里,聽見沈霽平安歸來,才放心地準備就寢。
對著鏡子梳頭時,枕星匆匆忙忙地奔進來報信:“姑娘,郡公來了,正要去廳堂和大將軍說話呢!聽說還帶了些禮物,你說,他是不是來提親的呀?”
裴道珠愣住。
蕭衡竟然來了……
她心中好奇,于是放下木梳,披了件斗篷,和枕星從后門偷偷溜到廳堂。
隔著屏風,但見廳堂燈火明光。
沈霽和蕭衡各自落座,侍女恭敬地呈上香茶點心,又無聲地退了出去。
整座大廳格外寂靜,只聽得燭火輕微的嗶啵聲和外面傳來的秋蟲聲。
蕭衡指了指帶來的錦盒:“沈大將軍連日奔波,只怕壞了身體,這些補品你且用著,若是吃得好,我再送些來。”
沈霽不動聲色:“無功不受祿,郡公還是拿回去吧。”
“到底是因為我擅自帶阿難出去玩,才讓大將軍和夫人擔心。”蕭衡微笑,“這些補品,便算是賠罪了。”
沈霽沒接他的話,只冷淡地開門見山道:“到底何事,直說便是。”
他也年輕過,對面這小子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從前他納阿難為妾,裴茂之那個狗東西沒膽子拒絕。
如今阿難的父親是他,蕭衡再敢提做妾的事,他可是要給他打到鼻青臉腫的。
蕭衡挑了挑眉。
總覺得對面這人的眼神格外犀利,像是在盤算怎么弄死他似的。
他盡量放平聲音:“那夜和阿難泛舟玄武湖,彼此情投意合,因此私自許了終身。只是此事非同小可,須得過了明路。因此,我想先與將軍和夫人商量。”
沈霽試探:“求娶?”
蕭衡斬釘截鐵:“求娶。”
這一次,是求娶,而非納妾。
沈霽陷入沉默。
他到底不是阿難的親生父親,這種事兒,哪敢擅自做主?
正要推辭,打發蕭衡改日再來,屏風后突然傳出一聲嬌弱的咳嗽。
裴道珠裹著斗篷,弱柳扶風般款款走出。
燈火映照在她身上,她身姿高挑纖弱,茶白色的斗篷更添幾分不沾人間煙火的仙氣。
她抬起眼睫,似含情般瞟了眼蕭衡,柔聲道:“聽說阿父才從宮中回來,擔憂阿父的安危,因此出來瞧瞧。不知郡公在此,是我莽撞了。”
說完,還規規矩矩地福了一禮。
沈霽和蕭衡一時無言。
論起裝模作樣,建康城的女郎們當真萬萬不如裴阿難。
看她的架勢,分明就在屏風后聽了很久,卻偏要說是剛過來……
沈霽只得咳嗽一聲,也不拆穿她,認真道:“郡公剛剛說,想要求娶你。這種事,還得你親自決斷。阿難,你可同意這門婚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