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晴被發買到這兒之后,不是沒有同其他人交流過,便比如那些與她同在一輛牢車上的姑娘。
有和她一般,出門采買被人打暈進來的;有被人用著各類緣由,哄騙進來的;有城外游玩被直接抓進來的……雖然理由各式各樣,但都有著一個共同點。
這些人既不是祖上獲罪入的奴籍,也不是活不下去自愿賣身為奴,而是身負良籍,大衍的普通百姓。
換而言之,若非被擄來這里,她們的一生,可能順遂,可能不平,但都是由著自己做主的,而非發買蠻夷之地,從此生死都歸了別人管。
如此的一個隊伍,哪兒來的無辜之人?
怕不都是手上沾了罪惡,死后該入地獄的存在。
作為一個好人,棲寅提前送他們下去,也沒的什么問題吧?
這般想著,棲寅直起身,抬了抬腳。
那護衛逐漸從棲寅的質問中回了神,手上死死地攥著她的腳腕,不愿放開,額頭對著地面磕了下去。
“我錯了,我錯了……求求大人放了我,我以后一定做個好人,一定改邪歸正,大人,求求你,我求求你……”
額頭撞擊在泥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棲寅未理,只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腳。
“我放過你,誰來放過,那些曾經被你拐騙的人呢?”
漆黑觸手一擁而上,將護衛用力前伸的手臂緊緊束縛,拉扯著沉向黑暗。
“不,不要,啊……”
絕望的驚叫聲戛然而止,只留下幾道手指抓撓的血跡,在車輪上漸漸干涸。
棲寅收回目光,繼續向著自己的目標前行。
人販子啊……死不足惜!
等她慢悠悠的走到物資車的位置時,四周的慘叫聲,已經弱了許多。
整個車隊所有奴販都被拖入地下,而那木牢里的人,也逐漸發現,這些漆黑觸手的目標并非他們。
如此,整個現場便漸漸安靜了。
物資車上蓋著一張幕布,用兩根繩子縛著。幕布油光發亮,看上去加了防水的效果,估計是怕路上遇雨,濕了下邊的東西。
棲寅伸手掀開。
鍋碗瓢盆,水壺衣物,雜七雜八堆作一團,看上去就教人心生嫌棄。
棲寅皺了皺眉,伸手掀開了其中賣相最好的一個盆,只見數個干餅碼在里面,整整齊齊的,與外面的雜亂形成了鮮明對比。
棲寅松了口氣,伸手拿出一個,放在鼻尖輕嗅。
雜糧餅,味道還好,沒壞。
于是放到嘴邊,一口咬下。
“……唔!”
棲寅感覺,自個兒咬的不是餅,而是石頭。
她含著干餅邊緣,用了幾秒鐘思考,在這荒山野嶺盡快尋到吃食的可能性是多少……棲寅將干餅往后槽牙的方向移了移,掰下一塊,費力嚼了起來。
用了好一會兒,才將之咽下去。
空虛的胃部接收了食物,不再叫囂著痛苦,棲寅輕舒了口氣,放慢速度,繼續嚼口中干巴巴的餅子。
同時,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停在靠自己最近的木牢車上。
漆黑觸手蔓延,爬上木板車,自左右兩邊拉扯著木牢,將之一分為二,碎裂開來。
牢中的人一陣驚呼,湊在一處,緊張的望著四周觸手,直到它們蜷縮回去。
同樣的場景,也發生在其他木板車上。
“這里還有些吃的,要不要一起呀?”
棲寅望著眾人,微笑問道。
眾人頓時大驚,搖頭擺手,口中連說“不了不了”。
他們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對棲寅的恐懼。
觸手封鎖了整塊區域,困住奴販的同時,也困住了他們,誰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