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猶如醍醐灌頂,相當的提神。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猛地一震,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雖然早有覺悟,此時也是難免的心緒激動。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白發老者,神情凝重無比,眼中皆是帶著期盼的神色。
仔細看去,這些人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者。
或是仙風道骨,或是滿面紅光,養氣之術十分了的。
“昏君胡亥,少恩而虎狼心,居約而出人下,得志亦輕食人。若是胡亥繼續當大秦皇座,天下皆為其奴也!”
“孔公此言甚是!”
立刻有留著三縷清須的老者點頭稱是,接過孔公的話繼續道:“胡亥自繼位來,對黔首、儒生的剝削,比起始帝猶有過之,其根本惡,長此以往,天下臣民將會飽受昏君的無情蹂躪。”
這兩位大儒一表態,氣氛瞬間爆炸,人人憤慨,痛斥昏君殘暴無德。
“昏君胡亥不僅視臣民如草芥,無端擴招徭役,動輒殺人!”
“亂獄糾紛,俎烹車裂,黔首窮愁,飲泣永嘆!昏君打壓忠良,重用奸臣,國士張蒼就是不受其重用,流放被貶。而像郎中令魏忠賢這樣鉆研嚴刑酷法的獄吏,卻能得到重用!”
所有人都是紛紛搖頭,一聲嘆息。
“原中車府令趙高,聽說就是因為左腳先踏進宮門,被胡亥處以宮刑!”
立刻有人失聲問道:“淳子,何為宮刑?”
被人稱為淳子的老者,叫做淳于越。
乃戰國時期齊國博士,后齊國投降,淳于越順勢進入了大秦中樞,任仆射。
后來淳于越提議始帝復行東周分封制,被李斯打壓,一直郁郁不得志。
胡亥登基,起復王綰,欲復分封,淳于越頓時大喜,一度化身胡亥忠實腦殘粉。
可當他和王綰聊過幾次后,發現自己曾經追隨的大秦右相,徹底變了。
胡亥所謂的復分封,跟淳于越想象中的也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胡亥這貨,居然想著搞分封、郡縣并行。曾經的王,淪為嬴家傀儡,要啥沒啥,妥妥的吉祥物。
正是這種看到希望后失望的落差感,讓淳于越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一頭扎進謀殺皇帝的隊伍!
淳于越神色古怪,瞥了一眼問話那人的褲襠,在他耳邊輕聲道了一句。
那人先是愣了愣,隨后滿臉漲紅。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世間豈能存在如此酷刑!男子漢大丈夫,士可殺不可辱!”
“淳子,趙高的下場如何?”
淳于越搖了搖頭,“流放千里,生死不知!”
眾人正在痛罵昏君,忽然,“啪”的一聲。
循聲望去,原來是正在撫琴的女子手間微顫,亂了一音。
女子肌膚潔白如玉,面若寒霜,一身淡綠色的綢緞,看的幾位年過半百的大儒下身直燒火,不經意間壓了壓。
女子雙手輕輕放在琵琶上,面不改色,對著諸位大儒歉意一笑,很快平復心情,手指扣動,接著演奏起來。
大家也沒太放在心上,這種尋常的失誤,沒什么太在意的。
宴席的主人孔文通卻是微微皺眉,將這件事記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