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去疾通過御史系的關系網,搜集到一些零零散散的線索,憑著自己的敏銳與政治嗅覺,發現了問題。
他也只是推算出驪山會有變故,至于是不是沖著殺皇帝的頭去的,馮去疾偶然想過,也是驚出一身冷汗。
能想到這個最壞的可能,卻不敢說。
一點拿得出手的證據都沒有,傻呵呵跑到皇帝面前,跟他說:“皇帝,驪山有人要造反殺你。你問證據?沒有,我瞎分析的。”
“你問有沒有懷疑對象?有啊,叔孫通!我一手提拔的!我的人!”
這么干,不符合馮去疾老謀深算的從政風格。
離驪山拜陵只剩一天,想搜集證據已然來不及。
想暗中做掉叔孫通,叔孫通人在驪山,馮去疾的手沒那么長。
說不準他在驪山的力量,也被叔孫通坑進了溝里!
天真的塌下來了!
正因如此,馮去疾病倒。
他是真的病了,想得太多,又找不到最優的解決方案。這幾天又是糾結又是慌張,只能在家中苦等結果。
如果陛下洪福齊天,渡過此劫。說明陛下乃天命之子,去疾日后必然全力輔佐,絕無二心!
如果......
驪山兵變失敗,無數儒生身首異處。
第二種如果,只能被馮去疾永遠藏在心底。
“老了啊。”
馮去疾重重嘆了口氣,身體軟綿綿地靠在塌上。
為了防止走漏風聲,他連兒子都沒告訴,直接讓馮劫去驪山拜陵,生死由命。
御史系收集情報的諸人,知道的也只是各自零散的、毫無頭緒的消息。
皇帝現在又是擺駕親自前來,消息透露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皇帝大概率是做出禮賢下士的姿態,過來探望病重的自己罷了。
“報!”
剛剛離開的下人,慌慌張張跑來,“馮公...陛下...陛下已經到府上了。”
馮去疾兩眼一翻,憋了一口老痰,面色刷一下變得慘白。
一個空翻,躺上了塌。
......
“馮公的病情如何?”
胡亥緊緊握著馮去疾的手,一臉的關心,扭頭問了問隨行的太醫。
帶個太醫過來,看看這老東西是不是在裝病。
太醫剛剛給馮去疾把過脈,聽到胡亥這么一問,連忙躬身道:“回陛下,馮公氣血不暢,呼吸微弱,應該是積勞成疾。”
“下臣已經開好了方子,服藥一段時間,馮公應該會有所好轉。”
胡亥眉頭一擰,怒道:“朕不要應該,朕要一定!”
嚇得太醫連忙改口。
胡亥的表情稍稍緩和,低頭看了看一臉迷糊的馮去疾。
這貨真的重病了?
憂國憂民憂的?不應該啊.....
馮去疾身體一向硬朗,大浴場一個月都要去上好幾次,生龍活虎的,說病重就病重?
“陛下...是陛下么?”
馮去疾努力抬了抬眼皮,說話含含糊糊,掙扎著想要起身。
他不這么搞還好,胡亥好歹也是被無數電視劇電影毒害過的,一下就發現了一絲表演的痕跡。
太做作了!
這老東西,果然是在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