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伯……相公他……不對,厲江流,你這個騙子,他,是殺人兇手……他是個劊子手!”
“厲江流?”
一看歐陽明珠狀弱瘋狂,姣好的五官,都似怒似悲的變了形,柳夢璃急以沉水潤心之術,讓歐陽明珠冷靜下來。
謝云書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闡述詳細道:“歐陽小姐應該是一直活在別人編織的夢境里,難以接受家中劇變的事實。我們多給她一些時間適應一下。”
“不……不!我要報仇,厲江流害我父親慘死,欺我……欺我……在夢中與他成親九年,虛情假意舉案齊眉……此恨不消,歐陽明珠絕不甘休!”
“小姐,自老爺走后,你一睡不醒,夫人她也……”
“娘……”
說到后面,歐陽明珠已不知該悲該喜,但接著從鐘伯口中得知母親也已先逝之時,所有的不舍眷戀,全都被仇恨吞沒,宛若江潮決堤,蔓延過忍耐底線。
謝云書當即說道:“按照鐘伯的說法,以及令尊死狀推測。那人應是來自南疆,極為精通蠱術害人,且睚眥必報。就算歐陽小姐肯放過他,他也不會肯放過破壞他陣法的人。”
柳夢璃瞧了眼謝云書:“……所以,他會來陳州?”
“定然如此。”
刺激都刺激過厲江流了,哪里能放他好過……謝云書請鐘伯拿來紙筆,然后奮筆疾書一陣請老人去貼在告示欄上,然后語氣冰冷地說道:“在千佛寺給他下張戰書。這種邪魔匪類,怎樣死都是活該。”
“死……對,我要親眼看到他反受其害,被萬蟻噬心而亡!”
“呃……”
謝云書本想著,歐陽明珠現在愛恨難分,或許會想讓厲江流多受一些活罪,結果卻是他想多了。
這樣說來也是,謝云書都沒給厲江流表達“深情”的機會。現在歐陽明珠活得好好的,干嘛要一時激情自殺,讓厲江流追悔莫及去呢?
同樣是天人永隔,惡者帶著不甘去死,豈不是比讓他悔恨痛苦的活著更解恨?
真把夢里施暴者強加的虛假美好當真實,那只能算精神疾病——得治!
就算日后,歐陽明珠需要很長時間調整心緒,撫平精神創傷,總比想不開尋短見來的強。
不過,萬蟻噬心這種高級蠱術,謝云書卻是不會的:“在下是道門中人,并不精通小姐口中的那一類詭術。”
“……無妨,是明珠一時失了分寸。能為雙親雪恨,已是我余生最大心愿。若能報此血仇,縱使就此而亡也是甘愿。”
柳夢璃眼露不忍道:“歐陽小姐,逝者已逝,還請節哀。”
“兩位放心。不看到厲江流死在我眼前,我一日不會咽氣。”
知道現在說什么,歐陽明珠都聽不進去,謝云書道:“嗯……大小姐,我們先走吧,讓歐陽小姐好好休息一陣子。”
“這?”
“沒關系的,布陣的人舍不得傷害歐陽小姐。”
厲江流要是舍得對付歐陽明珠,就不會困她九年了。柳夢璃一聽的確如此,便和謝云書一齊出了歐陽家。但幫別人解開咒術,卻意外結下一樁冤仇,柳夢璃不禁有些擔心起謝云書的安全。
“道長……”
“放心,沒什么好怕的。”
有五毒珠在身上,謝云書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輸……但柳夢璃下一問,卻使他有些不知所措。
“嗯,我只是在思考,假如有朝一日,我們幾人的旅程,如同歐陽小姐的夢境一般破碎結束。你覺得,這夢是醒得好,還是醉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