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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峰。
主峰北面,太陽一日里極少照下之處,有如是一個地方。
那里面對這一個幽谷,谷中松林茂密地生長著,蒼翠如墨;背后靠著絕壁,有一處山洞,顯得格外幽寂冷清。一道山澗從絕壁遠處,飛流而下,散成一簇又一簇明亮的水珠,陽光一照,光彩四射。
此地,名為“落松澗”,乃是常年人跡罕至的偏僻之處。
不過近來,它迎來了自己的住客,并且一住,便是半年之久。
“啊——!”
一聲清嘯,聲浪滾滾,從幽谷上方遠遠傳開,不住回響。那長嘯之人,氣息極為悠長,驚得谷中鳥雀紛飛,久久不敢歸巢,竟是足足持續將近一刻鐘,氣息不足時方才緩了下來。
原來正有一人,站在那絕壁洞窟入口前,放聲長嘯!
“唉,每日都這般鬼吼鬼叫,你也不嫌煩?”洞窟里另一面,又走出一人,人沒顯出,聲音倒是先一步傳出來了。
先前那人聽見了對方的感嘆,也不理會,仍自大聲地吼了一句:“好無聊啊——!我快無聊死啦——!”
后面那人走出來,靠著一塊巨石坐下,復又往后一倒,躺了上去,只把雙臂交錯放在腦后,雙眼望著清朗的天空。聽著先那人吼完,沒好氣地接了一句:“誰還不是呢?——唔,對了,師父命人送來的道經,你讀完了嗎?”
先前那人一聽,一日大好的興致全給敗壞,唉聲嘆氣地道:“大抵讀了一半吧。”后面那人一驚,從半躺坐起,眼里流露出意外與敬佩之色:“你居然把道經都讀完一半了?”
“誰說是道經的一半?”先前那人回轉身,也走過來,往那巨石上一躺,“我說的是第一部道經,《道德真經》的一半!”
后面那人失笑,復又躺回去,得意地笑著道:“那我還是比你要好些,再有幾頁,《道德真經》我便要讀完了。”先前那人不屑地嗤了聲,怔怔地望著那碧藍長空,嘆道:“你說,明明都是認識的字,為何湊在一塊,理解起來便這般晦澀艱難?——我現在當真佩服師弟。咱們才讀幾月,就有些受不了了。可封師弟當初可整整讀了五年的道經啊!”
后面那人,一聽“讀經五年”,也似想起什么可怖的場景,不禁打了個哆嗦,跟著嘆道:“是啊,簡直難以想象!難怪師父總說封師弟才是身具大毅力之人,我們果然比不上啊。”
“你說,”先前那人道,“封師弟現在究竟在做什么呢?”
后面那人眼睛一翻,道:“我怎么知道?不過,不管做什么,定然比咱們兩個自在快活就是了!”
先前那人神情一頓,緩緩地道:“是啊,真想他啊。”
后面那人也大為贊同,點頭道:“不錯,這‘落松澗’,也該有他一個位置才是!——酒是三個人喝的,憑什么就咱們兩個受罰?”
原來,這二人正是心心念念“惦記”封亦的那兩位師兄,前者是徐明,后面之人則是江楓。兩人此前犯了戒令,惹來商正梁大動肝火,通通罰到了“落松澗”面壁思過,到如今已有半年之久。
“要我說,”江楓感嘆地道,“這事兒還得怪你,若不是你非得提什么‘踐行酒’,哪里有今日的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