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淡然道:“你看我像是說笑嗎?”
此言一出,張小凡果然捉摸不定,又陷入沉默之中。片刻后,張小凡呼出一口氣,道:“師兄,夜已深,我便先告辭了。”
一夜之中,與其說了那么多深奧言語,對其心中也是極大的震撼。
他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
封亦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嗯,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們便要深入沼澤了。”
張小凡點點頭,踏著地面積水走向大王村。
走出數丈過后,張小凡忽地站定,回身道:“師兄,你所說的話,我都記下了。原本我還有些猶疑不定,不知道該不該與大師兄爭那首座之位。不過現在我已經有了答案,我想一脈首座,能做的事情總是要更多一些吧?”
“但有一言,請師兄恕我冒犯,我想正告師兄——”
“蒼松之禍,猶在眼前,還望師兄切莫負了今日之言!”
數丈之外,樹下的身影向他揮了揮手,也不知是否真的聽清。
張小凡猶豫了一下,豎掌恭敬地行了道家稽首,轉身大步而去。
樹下。
封亦聽得腳步聲漸行漸遠,微微側臉,目送那背影步入村中。想起方才張小凡的一番話,封亦失笑之余,也不由感慨萬分——這家伙,果然敏銳而聰明吶。顯然他已經從只言片語,以及些許行跡中意識到,想要做到那般改天換地的抱負,不可避免會觸碰到許多正統意義上的邊界。
甚至越過邊界!
才會有那般正告之詞。
不過封亦此時的心態也頗為奇特,他不僅沒有氣惱,反而覺得那位天狐小白的話,果然不是沒有緣由。朝陽峰自己威勢愈盛,可以做到一言而決,但其他諸脈卻未必。
自己欲成抱負,也該盡早接觸諸脈的傳承之人才是。
翌日。
沼澤又自迎來一場大雨。
雨幕洗禮之下,沼澤特有的那股氣味,反而愈發濃郁。
昨晚張小凡與封亦先后出門之事,不少人都知曉,不過沒有人在意。都只道是尋常,誰也不會料到他們二人到底說了什么話。
面對這一場大雨,天音寺僧眾商議之后,決定不再逗留。
封亦自無不可,大雨對于凡俗影響甚大,可對于他們修士而言,更多的只是造成些麻煩罷了,完全能夠克服。
于是議定之后,兩派匯合一處,一道出發。
他們不是最先一批冒雨進入沼澤尋寶之人,自也不會是最后一批。在他們離開之后,大王村便又迎來的新的訪客。與先前一般,多是以各自為主的小團隊最眾,有正有邪,有亦正亦邪,不過倒是頗為默契,都知道大王村乃是沼澤邊最后一處人煙,沒有人不識趣地作怪,倒讓村中百姓得享安寧。
老舊的村中客棧,還因此得利,煥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只有那讓人厭煩的雨,一場接一場下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