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那逐漸鋒芒的氣勢,道玄神情愈發深沉,只是目光落在老者身上時,忽地一笑:“萬師弟縱逸天資,我也是極為欽服的。——可惜荒廢了這么多年,師弟還能有曾經的幾分修為呢?你甚至,連一柄劍也沒有。何況,現在的我可是今非昔比呢!”
老者挺直脊背,雙目明亮如星。
他自是知曉道玄說的才是事實,可卻并未因此退縮,反而激起豪氣:“師兄,所謂事在人為——”忽地,他話語一頓,似覺察到什么那般往祖師祠堂之外望了一眼。
便是道玄,也眉頭微皺,轉往祖師祠堂來的方向。
殿門與院墻阻隔了視線,不過到了他們這般境界,視野早已不是唯一的探知方式。當那兩道充溢著濃郁青云特質的氣息接近時,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有所覺察,神情各異。
“呵呵,”老者笑了,“你瞧。”
他對道玄說道:“青云并不缺少勇擔重責之人!”
道玄冷笑未語。
未幾,殿門入口處光線一暗,兩道人影相繼而入。
正是身材矮胖卻淵渟岳峙、一派宗師氣度的田不易,以及星目劍眉,如藏鋒于匣、卓爾不凡的封亦。
兩人邁入祠堂,目光自是一瞬便被祖師牌位下,身著玄黑素服的道玄吸引。
“師兄——”
田不易從道玄的身上,感知到一種讓其毛骨悚然的邪惡,不由澀聲喚道。
“哼,”道玄目光恢復平靜,“原來是你們倆個。”
“師兄,”田不易眼中充溢著痛惜與悲哀,“難道,你真的無法幸免,也如當初師叔一般,墮入魔道了么?”
道玄嗤笑,不屑地道:“田師弟,你在與我論道?呵,以你淺薄見解,能分得清什么是‘道’,什么是‘魔’么!還是說,你覺得自己在探尋大道的修行中,已然走到了我的前邊,可以肆意對我品頭論足、妄下定論?!”
田不易面上動容,雙眼里的痛惜與悲哀之色愈盛。
不過,在痛惜之后,田不易神情逐漸堅定。來此之前,他或許還有些猶疑與無法確信,可當他親眼見到道玄,田不易這才知曉事態嚴峻。也霎時明白,為何當初事發,那位萬師兄會選擇如此決絕的方式制止事態惡化!
實是被逼無奈,再無別的選擇!
以前是萬師兄,如今卻輪到他了,田不易心中已有覺悟。
“道玄師兄!”田不易道,“你說的沒錯。比起你與萬師兄,我的修道天賦實屬平平無奇。若要與師兄辯駁大道,師弟自是沒有那個資格!如今師弟只想再問你一次——師兄可是受那劍中邪念驅引,已然放棄玄門大道之路?”
道玄怫然不悅,怒道:“田師弟!你以為區區一柄劍,就能扭轉我的神智?呵,在你眼中,我竟如此軟弱不堪么?”
田不易驚疑道:“可你身上的氣息——”
道玄傲然道:“玄門無路,我便自無路之中踏出一條道路!正所謂‘陰陽相生,光暗變換’,我只是選擇了另一條通天坦途罷了!”
“田師弟,”就在田不易震撼難言時,那位獨臂老者開口說話了,“你難道還沒明白么?”
田不易與封亦在踏入大殿時,自然都注意到過那位老者。只是除了封亦有先知之明,略作打量便猜出了老者的身份,而田不易則是下意識將他忽略。
直到這一聲“田師弟”,田不易悚然一驚,萬分驚詫地向老者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