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羊羽聲音很輕。
孟醒哪兒有這么好騙。
他看見高羊羽精致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眉頭緊鎖,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眼睛里裝滿了驚懼和惶恐。
孟醒瞬間就明白了,他是在擔心明晚的主題曲考核。
現在,高羊羽的進度是組里墊底的,只勉強記住了一半兒的動作,還卡不上點兒。
連孟醒和胡羅羅這種劍走偏鋒的野路子也比不上。
“嗨,這不還有一天多的時間嘛,你再練練,肯定能練熟。”
孟醒看高羊羽蠻可憐的,有點不忍心就這么走開,忙安慰道。
“即使能勉強記住動作”,高羊羽嘆了一口氣:“我跳得也特別特別難看,肯定會讓喜歡我的羊圈失望,我覺得特別對不起她們。羊圈們辛辛苦苦把我投到第四名,我就拿出這種水平的唱跳,實在是沒臉……”
孟醒心想,高羊羽可真是個實在人,對自己的水平還挺有數的。
他唱歌像發情的野驢嬌喘。
跳舞像初中生軍訓打的那套軍體拳,就是往地上胡亂扔一把米,讓小母雞去啄,那動作也比他舞姿優美不少。
可是,孟醒轉念一想,這些又有什么關系呢?
羊圈還不是愛他愛得要死要活的。
孟醒剛想說“你放心吧,羊圈很膚淺,她們只看臉”,突然意識到這么說太犀利了,說不定會被高羊羽暴揍一頓。
他又把安慰孟暝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沒事兒,你努力拼就是了,拼過了就沒有遺憾。至于最后的結果,還是交給老天去決定吧,暫時不要想那么多,相信真正愛你的羊圈會看到你的進步的。”
高羊羽似乎有被孟醒的這番心靈雞湯感動到。
他感覺孟醒對他沒啥偏見和惡意,就慢慢放下了對孟醒的防備,抬起頭來,盯著孟醒,幽幽問道:“你也是被忽悠到這兒來的嗎?”
孟醒先是用力點點頭,忙問:“這么說,你也是?”
他萬萬想不到,像他這樣被忽悠過來的悲慘打工人,竟然不止一個!
“嗯!”
高羊羽回答得非常干脆,他苦著一張臉,把自己的悲慘經歷給孟醒講了講——
高羊羽出生在華夏西部黃土高原某個小村子,家里世世代代以務農為生,家里窮得叮當響。
高羊羽出生的時候,家里養的羊也生了小羊,他名字里的“羊”就是這么來的。
高中畢業以后,高羊羽也沒考上什么像樣的大學,又不想在家種地放羊,就揣著一千塊錢,踏上火車,一個人來到一線城市帝都打拼,看看自己能不能闖出個什么名堂。
剛來帝都的時候,沒有學歷和技能的他,只能干些簡單底薪的工作。
小超市收銀員,大超市促銷員,餐館傳菜工,他都干過。
苦頭倒是沒少吃,錢沒怎么賺到。
后來,他去某游樂園應聘臨時工,在鬼屋工作,扮演一個嚇唬人的鬼。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披頭散發,裹著白床單,呲著殷紅的長舌頭,屏息凝神藏在小角落里。
等本就被鬼屋陰森森的音樂和氣氛折磨得忐忑不安的游客走近的時候,騰地一下跳到人家面前,嗷嗷嚎叫,把他們嚇哭!
“然后呢,你是怎么從鬼屋被忽悠到這兒來的?”
孟醒聽得津津有味,追問道。
“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