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平被抬進了一間茅草屋。
兩只粗糙的大手在脫他的衣服,扯他的褲子。
顏平打了個激靈,連忙咳嗽起來,身上粗糙的大手動作一頓,其中一人大喊:“族長,人醒過來了。”
一只粗壯的手臂將顏平扶了起來,端著一碗水要喂他,顏平這次沒有拒絕,喝了口水,一臉迷茫道:“你們是誰,我這是在哪?”
“這里是……”
“這里是妖村。”
破洞青衫老人走了進來。
“妖村?”
“妖村,妖族開辟的村落。”
“阿蘭,阿梅,給這年輕后生檢查一下身體,該上藥上藥。”
“是,爺爺。”
眼看兩個壯漢又要扯他衣服跟褲子,顏平連忙跳下床道:“不用,我沒什么大礙,就是被妖怪給嚇到了。”
怕這些人不信,顏平還原地蹦了兩下。
“沒事就好,好多人進來沒撐過去就死了,然后就成了妖怪們的口糧。”
“妖,妖怪吃人?”顏平顫聲道。
破洞青衫老者點頭:“吃人喝血,就像我們人養豬養羊,為了吃肉一樣,妖怪養著我們,就為了吃人肉喝人血。”
“好好活著吧,你還年輕,只要無病無災,他們不會吃你的,最多也就放你一點血。只有老的快死了才會被吃掉。”
“有時候遇到一些他們的節日,酒宴要招待客人,也會挑個人拿去吃掉。”
破洞青衫老者語氣平淡的說著這恐怖的吃人喝血事件,看不出憤怒與悲傷,就好像在陳述一個血淋淋的事實,由不得你不接受。
顏平發現這里的人族吃的挺好,有肉有菜,想來崇古派妖族也不想把人養差了。
吃了碗香噴噴的肉湯,一個粗狂大漢走進來,將一件白色書生長衫遞給顏平。
“這衣服原先也是一個書生的,前陣子被妖怪挑去吃掉了。白白凈凈的不好,妖怪就喜歡吃你們這些白凈書生。要想活的久,你得像我這樣,又糙又硬。”
“衣服有點小,將就著穿吧。”
“謝謝。”
顏平穿好衣服,走出茅草屋,在村子里逛了起來。
他循著稚氣滿滿的讀書聲,找到了一間坐落在土坡上的簡陋學塾。
教書的是個中年男人,皮膚黝黑,胡子拉碴,鼓起的肌肉仿佛要將身上的儒衫給撐爆。
給人的感覺同樣又糙又硬。
課堂上的學生很多,有男有女,顏平仔細數了數,有一百二十七個,小的三四歲,大的**歲。
十歲以上的孩子在另一間教室,也有一百八十六人。
教書的同樣是一個又糙又硬的中年儒生。
離開學塾,顏平繼續逛,山隴田間,男人墾地種菜,屋舍旁,女人在洗衣曬被,煙囪里飄裊裊炊煙,隨著空氣升騰直至消失不見。
年老的和尚領著一群中年和尚在念經,似乎在超度亡魂。
年邁的老婦人坐在大樹下認真縫補著不知是孫兒還是孫女的衣物,眼里有種藏不住的眷戀與疼惜。
當當當~!
鐘聲敲響,學生一窩蜂涌出學塾,或去地里幫忙父親干活,或回到家中幫母親生火。
唯一沒有這個年歲的孩子該有的歡聲笑語,該有的嬉笑打鬧。
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堵在顏平胸口,讓他難受的幾乎無法呼吸。
顏平此前一直堅信命運就如人手中的掌紋,無論多么曲折,終究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
可這里的人,剛一出生命運就已經在別人的掌中。
他仿佛看到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從學塾里沖出來。一代又一代,在這種環境堅持,堅持著知識的傳承,堅持著人族的文化沒有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