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東大手一揮,“起轎。”
喜慶的喇叭奏響,四個青衣大漢抬起轎子朝南門而去,身后是一群跳舞的神婆,拿著一只只鈴鐺,紅紅綠綠穿的跟個花乞丐一樣,嘴里嘰里呱啦,也不知念叨啥。
百姓們扛著宰殺好的豬牛羊雞鴨鵝等牲畜墜在隊伍后面。
一行數十人浩浩蕩蕩朝棲山湖走去。
“你個天殺的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啊!”婦人揪著丈夫拍打,丈夫形同枯木,兩眼無神。
他能怎么辦,大家都一樣,他難道還敢違抗縣尊,違抗約定成俗的抓鬮定貢品嗎。
“作孽啊,李府家的孩子才五歲啊!”
“那男童據說是他們溺死了三個女嬰后才生的,是獨子啊,還指望他傳宗接代,誰想……”
“還是女兒好啊,我就一個女兒,乖巧可愛,爹爹爹爹的叫,能把人心都叫軟叫化咯。”
“女兒能傳宗接代?你再不給我生個男孩,看老娘不打斷你的狗腿。”
“娘,女兒怎么了,女兒就是比男孩好。”
“女兒都是賠錢貨,你娘是過來人,還不知道男孩好還是女孩好嗎?”
“哎呀,娘你別打了,就現在這個形勢,生個男孩當貢品嗎?”
老婦人沉默了,嘆口氣。
咻!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攔住獻貢隊伍的去路。
鏘鏘!隨行差役紛紛拔刀出鞘,死死盯著突然出現的白衣。
蘭花鎮捕快王猛右手抓著刀柄,沉聲喝道,“閣下是誰,為何阻攔獻貢隊伍!”
顏平放下江小魚,掏出府君大印。
春江府知府印。
真的假的?
王猛看向捕頭。
徐浩東嚇的連忙從轎子上滾下來,“尊駕可是顏平顏文謹。”
顏平的任命書早已下發到春江府各縣鎮。春江府官場上的大小官吏都知道時隔三年,春江府終于迎來了新的府君。
“正是顏某。”
“下官蘭花鎮捕頭徐浩東見過府君。”
“見過府君。”
“拜見府君。”
捕頭一拜,百姓們也跟著跪了一地,同時忍不住抬頭偷偷打量白衣青年。
暗暗咂舌,這么年輕的府君,多半是哪家的王侯世子吧。
“都起來吧。”
顏平道,“以前蘭花鎮沒有斬妖衛,徐捕頭為保蘭花鎮百姓安全屈服于那棲山湖水君并答應其要求收集貢品情有可原。
不過既然我顏某人來了,這向棲山湖水君獻貢的事以后就取消吧。”
“是,府君。”徐浩東表面恭敬,心中不以為然。
三年前,上屆府君也這樣說,帶領一個千戶所的斬妖衛去斬妖除魔,本以為他能為民除害,結果咧,被棲山湖水君打成重傷逃了回來。當天晚上百鬼夜行春江府,將整個知府府邸上下幾百口人所都吸成了人干。
本來以他的政績早可以升官了,然而就因為三年前的事,黃了。
六年捕頭,一直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換來的卻是這種結果。
可惜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他與顏府君的差距何止是一級,徐浩東能怎樣,攔著眼前這位顏府君不讓他去征討棲山湖水君啊!
哎,徐浩東心中嘆氣,他這輩子的仕途算是完咯。怕是只能老死在這蘭花鎮捕頭的崗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