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渡月橋,到保津川北岸,與之相接的是一條繁華商業街。兩邊商鋪林立,不見樓閣,天龍寺尚在步程幾百米外的地方。
“直走,然后左轉。”
走出一段路后,瀧野回頭望了一眼漸行漸遠的渡月橋。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處實際上沒什么可看的地方,大巴會直接開到天龍寺的正門才停下,他也不必多走這一大段路;
或者說,渡月橋更適合作為今天這趟一日游的終點。
只是安排如此,他也沒有提出異議的空間,畢竟修學旅行的行程安排是上學年就決定了的。
“瀧野老師,有什么問題嗎?”
在他身后,二年B班的擔任教師一下子嚴肅起來,有些緊張地看著這位“校長先生的眼睛”。
“不……只是覺得就這樣離開,有點可惜。”
“瀧野老師很喜歡河邊的風景嗎?”
“是啊,我可以在那邊坐一整天。你們要回去的時候再帶上我就行了。”
“……”
大概是理解了他在開玩笑,那位老師后知后覺地擠出了一點笑容,而瀧野已經轉了回去。
“老師……”
前面的越水遙后退一步,與他并行,小聲地說道:“老師其實可以坐電車回去,到祈園二十多分鐘就夠了。”
“不……別當真啊。”
“我是認真的哦?明天的自由行動時間,我和亞美她們還會坐電車再過來的。”
“到這邊來?”
瀧野有些意外,“今天一整天都在這邊,還玩不夠嗎?”
“是啊,自由行動的時間太分散了。”
越水遙露出遺憾的神情,“有些遠一點的地方,就來不及過去了。還有這邊很有名的嵐山·嵯峨野小火車,也很難買到票呢。”
“原來如此……”
“話說回來,老師明天有什么安排嗎?”
“明天么?”
瀧野想了一下,“暫時沒有和小孩子一起玩的打算。”
“……”
越水遙撇了撇嘴,往前邁了一大步,將他甩在身后。
二年級的修學旅行將于明天下午兩點結束,到兩點半,全體師生就要再次搭上新干線,返回東京。在此之前,則是自由行動的時間。
瀧野眼下還沒有什么具體的計劃,他或許會去鴨川邊坐一上午,也有可能會再次前往二年坂、三年坂,買一些京都特產。
“說不定會在旅館里一覺睡到中午……”
他走了會兒神,目光重新聚焦時,已然置身于今天第一處目的地的正門之前了。
白墻黑瓦,一派日式庭院。
門框上立著一塊木牌:“大本山天龍寺。”
天龍寺為禪宗臨濟宗派天龍寺院派的總院,始建于十四世紀中,乃幕府將軍足利尊氏為供奉故去的后醍醐天皇所立。
據說在建寺之初,天龍寺的規模十分宏大,最盛之時,連現今的渡月橋、龜山也在寺廟的范圍內。因耗資甚巨,朝廷甚至專門遣船與正處元朝時期的中國通商,以貿易所得繼續建造天龍寺。
日本寺廟有“寺格”之說,代表著寺廟地位的高低,并效仿中國宋明時期的江南官寺之制,立下了所謂的“五山十剎”。
“五山”為禪宗寺院的最高寺格,“十剎”次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嵯峨野天龍寺與京都御苑旁的相國寺,輪流擔任“五山”之首,足見其地位之高。
只是此后幾經大火,天龍寺數毀數立,初建時的寺院、樓閣十不存一,唯有庭院中心由“七朝帝師”夢窗疏石親自設計的曹源池幸免于難。
眼下所見,大部分都是明治時期重建的。
“到這邊排隊。”
學生和老師魚貫而入,按各個班級的計劃,各自前往不同的地方參觀考察。
參觀庭園和寺院諸堂需要分別購買門票,而費用根據游客的年紀又有些微不同。當然,學生們的門票費用已經由校方統一交納了。
“我中學的時候來過一次,門票是300日元,到了高中就要500日元了……總有一種‘我的人生變得更有價值了’的感覺。”
“這算什么價值啊!”
法堂殿前,瀧野回頭望了一眼。身后都是學生,他也沒聽出剛才說話的是誰,倒是意外地看到了路過的二年C班。
人群中的相羽亞美也看見了他,遠遠地點了下頭,轉身繼續跟著隊伍。
——在昨天以前,隔著這么遠的距離,她大概會直接當作沒看見吧?
瀧野正這樣想著,那邊的相羽亞美再次偏轉目光,只是還未與他對視就又立即轉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