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婆娑,在無法令人忽視的太陽下,這份難得的幽靜就更顯可貴。
暫時拋去那些雜七雜八的念想,上杉櫂安心休息起來。
——這種情況適合看書,但他的書還在宿舍里,現在就只能小憩一會兒。
“看來,天才少年是有心事啊。”
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上杉櫂坐了起來。
“小笠原老師。”
對待這位邁過古稀之年的老人,他保持敬意。
“無妨,”小笠原時清對他的禮貌擺擺手,靠在另一條藤椅上,目視這座竹林中的日式莊園,“就像這座不輸不入的老房子一樣,有人會記得過去的事情。”
沉默片刻。
“不談這些東西,還是說說你吧。”
“聽漱平說你僅花了一個月,就到達了他的那種地步,本來我是不信的,但事實就是如此。”
小笠原時清忽然笑了笑,“有時候現實就是這么粗暴,沒有任何邏輯的將事實擺在你的面前,你還不得不接受。”
他收回了笑,靠在藤椅上緩緩而道。
“射一箭,畢生力——我從小就開始接觸弓道,也曾在四段至五段滯留十二年之久、不比現在像你們這樣有天賦的年輕人,我在那些日子里迷茫了很久,認為自己愧對小笠原之名。”
“不過沉淀的越久,收獲的也就越多,十二年的時光讓我認識到什么是穩步前行——這些東西奠定了我今后對弓道的信念。”
小笠原時清面容古板嚴肅,語氣卻和藹近人。
“從上午你的射型來看,是有點急躁了——心事所擾,人之常情,但一步一個腳印踏過來,不真是你厚實經歷累積的基礎嗎?”
“總之,放眼當下,不要被過去的事情所困擾。”
“......”
聽到這里,上杉櫂確信小笠原范士是真的明白自己心中所想。
“老師為什么會了解我的想法?”
小笠原時清面帶微笑,“心隨箭發,你如今已深得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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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竹聲簌簌,飛矢的弦音響徹道場。
上杉櫂放下長弓,平緩的呼吸如同清風般舒暢怡人。
剛剛射中人生第一箭的千歲真依好奇地看向他,“感覺學長又有些不同了啊。”
“有什么不同?”
“唔...”千歲真依托著下巴,“說不出來,命中率的話,也還是和以前一樣高。”
上杉櫂沒有接過話,“問你個事情。”
“學長請說。”
“你有被討厭過嗎?”
“學長怎么會問這個,”千歲真依疑惑歪頭,“不過被討厭是一定的,畢竟大家的喜好與性格都不一樣,沒有人能做到人人都喜歡。”
上杉櫂從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一只箭,“知道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如何?”
“很漂亮?”千歲真依笑了笑。
“很煩,莫名其妙就跑過來搭訕。”
“啊?不是學長先撞的我嗎?”
“我指的是道歉之后。”
“我只是覺得學長看起很孤獨,總是一個人走,心想‘他一定沒什么朋友吧’。同樣作為弓道部的成員,我就想幫幫他。”千歲真依說。
上杉櫂聽到這句話頓了頓,回首看向遠處的靶子,右手拉弓再度射出一箭。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