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小鎮街道,還有些許路人穿行其中。
雨花濺起的淡淡霧氣中,前方道路迎面走來一個人。
他撐著黑色的傘,聳拉著肩膀,眼睛看起來沒什么精神,模樣五官能隱約看出來和上杉汐有幾分相似。
他停在兩人的面前,向上杉汐伸出了手。
“又要去打牌嗎?”
“錢。”面容憔悴的上杉次郎只是伸出手。
雨打得傘面嘭嘭作響,濺散出動靜。
“可是你上次...已經給大家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那只是他們欺騙了我而已。”上杉次郎的眼角瞥一眼她旁邊的上杉櫂,然后繼續伸出手。
上杉汐早已習慣了那只向自己伸出來的手,但一看到父親的這個樣子又無可奈何,將爺爺剛才給她的那六萬円拿了出來。
盯著女兒拿錢的動作,上杉次郎伸出的手仍懸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就只有這么點?你是不是又偷藏了錢去買棒棒糖吃?”
在上杉汐把錢交出去的那一刻,撐著黑傘的上杉次郎語氣冷淡地批評一句:
“幼稚。”
聽到最后,上杉櫂一把將堂姐快要交到叔父手里的六萬円給搶了過來。
別的不說,他可是知道汐姐從來沒給自己買過什么好看的衣服、化妝品之類女生用的東西。
唯一給自己的,就只有那廉價的棒棒糖。
本以為她是在存錢,現在看來是全交到了叔父的手中。
“錢給我。”聳拉肩膀的上杉次郎只是把手轉了個方向。
“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我還尊稱您一句叔父,但對堂姐從小就沒出過什么力的叔父您,有什么資格向未成年的女兒要錢。”
上杉汐是由爺爺奶奶養長大的,從出生后的第三年開始。
“她欠我的,自然要一輩子來償還。”
“給他吧,阿櫂。”
上杉櫂是不明白汐姐有什么好欠這個偽父親的,“確定?”
“嗯,”上杉汐用比以往低沉許多的聲音回應,“給他。”
雨濛濛的街道,死氣沉沉的上杉次郎手里拽住整理得整齊的六萬円,便撐著黑色雨傘向另一頭離去。
“你能欠他什么,汐姐?”
上杉汐只是搖搖頭,然后側過臉,寶藍色的眼睛看向他說:“還記得之前我對你說過那些牢騷嗎?”
“......”
“關于叔母的事情?”
上杉汐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雨聲頓時充斥滿耳朵,回憶了很長時間。
“我沒什么追求,但每次想到母親坐在輪椅上虛弱的樣子,我就覺得我這個存在沒什么必要,沒有我,父親和母親現在一定是過得幸福的。”
回到上杉家里的大約半個小時,上杉櫂都在回想堂姐的事情。
她的母親是殘疾人,一直以來都坐在輪椅上,自打他見到這位叔母開始,她的神色就一天不如一天。
叔母是什么病上杉櫂是不知道的,但了解這是從堂姐出生后才落下的病根。
父親次郎每日為錢奔波,在家的母親身體卻是越來越差,為了治病債務積聚。
最后落得一個母親主動離去的下場......
要說上杉櫂在小時候對汐姐最深的印象是什么?
那就是她站在海岸上眺望那一艘艘嘗試尋找母親的漁船,身后是議論紛紛的小鎮居民,父親則拿著那一張張款單白紙無力垂頭癱坐在海岸前,任由潮水拍濕他的褲襟。
很快,年幼的上杉汐就被送到了同一個鎮子的爺爺家,晚上起床上廁所的時候,還聽見父親與爺爺大吵了一架。
從那天開始,她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大約是不被父親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