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栩仰著頭,已經沒有耐心等沈清禾慢慢扯開頭發。他降下車窗,淡淡地吩咐車外的司機:“去找把剪刀。”
車里當然沒有備剪刀、水果刀之類的東西,司機短暫失神之后就疾步跑去附近的商場。
沈清禾也就沒再做無用功,保持著俯趴在他身前的姿勢,等著人來解救。她微微偏過頭,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卻一臉不耐地看向窗外。沈清禾眼眸一黯,心里泛起一陣難言的澀意。
這是她第一次靠他這么近,心臟跳得極快,幾欲撞破胸腔而出。
“程知栩。”沈清禾喚了他一聲。
程知栩:“說。”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母校下周三就是百年校慶吧。”沈清禾聲音輕緩,帶著淺淺的笑意,“校長給你發邀請函了吧?你打算參加嗎?”
程知栩不太想用這種姿勢跟人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沉吟片刻,本著基本的禮儀淡聲回答:“我下周有事,已經拒絕了校長。”
沈清禾訕訕一笑:“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會參加呢。”她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沒忍住,問出憋了快兩個小時的問題,“中午來辦公室找你簽文件的那個女孩,你和她很熟嗎?”
正如簡靈能夠在第一時間看出沈清禾和程知栩關系匪淺,沈清禾也能看出他和簡靈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
她相信自己的感覺,他們的關系絕不是普通的上下級。
那個女孩在程知栩面前有種讓人說不上來的放肆,嘴上稱呼他“程總”,可那語氣里分明沒有半點對待頂頭上司的尊重敬畏。文件夾重重拍在桌面發出的聲響,她站在門邊都清晰聽到了,像是夾帶著怒氣。
程知栩對那個女孩的態度才是真正讓她感到迷惑和不安。
一開始聽說是緊急文件,他就決定先簽完文件再用餐,可是他簽完第一份文件就停了下來,說自己餓了。她很了解他,在他那里,吃飯絕對沒有工作重要。現在想來,他之所以中途改變主意,根本就是因為聽到那個女孩肚子叫,不忍她繼續等待。
哪怕看完一份文件只需要十幾二十分鐘。
意識到這一點,沈清禾心里不可能不慌亂。吃飯的時候她就想問他了,又擔心自己貿然問這種問題會越界。
眼下機會正合適,她怕自己再不問出口就沒有機會了。
然而這一次程知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恰好司機去而復返,從車窗遞進來一把剪刀。他用手握住剪刀,剪掉了牽絆住兩人的那一縷發絲。
——
簡靈一下午都不在狀態,一副魂游天外的樣子。中午回來那會兒,要不是戴望楚提醒她吃藥,她連飯后的藥都忘了吃。
“下班了,不走留著加班嗎?”戴望楚站起來繞到她身后,兩只手搭在她肩膀上,“請你吃飯去不去?”
簡靈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關上電腦,沒精打采地拎起桌上的包,被戴望楚拉著往外走。
“好想喝酒,好想把自己灌醉,這樣就什么都不用想了。”簡靈垂著眼簾,整個一霜打的茄子,“要是能失憶就更好了。”
“你這孩子怎么開始說胡話了?”戴望楚摸了摸她的額頭,想要驗證她有沒有發燒,事實證明沒有,“你還在吃藥,喝酒不要命啦?”
簡靈嘆口氣,把腦袋靠在她肩頭,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她身上,拖著仿佛有千斤重的腳步緩慢往前挪動:“你失戀以后都做什么?”
戴望楚回憶了一下,說:“逛街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