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栩注視她很久了,她也沒發現,睡得迷迷糊糊,估計是睡得不舒服,偶爾動一動脖子,很快又歪下去,枕著自己的衣領睡,可憐兮兮的。
程知栩沒叫醒她,在她左手邊一個空位坐下來。
一排塑料椅的底座是連在一起的,他往下一坐,這一排的椅子都跟著顫動了一下,簡靈被驚醒了,烏黑的眼睫毛扇了扇,睜開眼睛。
外面的風吹得側邊的窗戶發出輕微的聲響,頭頂的燈光撒下來淡淡的光線,如霜雪一般落在人的肩頭。輸液室空曠,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還沒到供暖的時候,冷颼颼的。
簡靈瑟縮了一下,一轉頭就看到坐在身旁的程知栩。
他一身深藍色西服,熨帖得筆挺、沒有一絲褶皺,領帶貼著襯衫,用一枚金屬制的領帶夾固定。眼眸漆黑幽深,正定定地凝視著她。
被亮白色的燈光籠罩,他周身熠熠生輝,越發顯得與這里格格不入。
簡靈左手撐著椅子扶手坐起來一點,揉了揉眼睛,聲音很小,沙沙的:“你什么時候過來的?我都睡著了。”
她去看頭頂的輸液瓶,還剩下大半瓶,顯示她睡得并不久,她以為自己睡了很久。
“剛過來沒十分鐘,見你睡了就沒叫你。”程知栩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跟冰坨坨一樣,他看著她的臉,眉心又攏著了,“手怎么這么涼?”
簡靈提不起精神,耷著眼皮沒說話。
程知栩問:“吃早飯了嗎?”
簡靈搖了搖頭,程知栩嘆息一聲,讓她坐好,自己站起來走了出去。十幾分鐘后去而復返,將一個充好電的暖手寶放在她懷里,另一只手拎著熱氣騰騰的早飯。
“先吃點東西。”程知栩說。
簡靈扎針的是右手,抬了抬左手,不方便行動,只好眼巴巴地看著他。
程知栩悶笑一聲,揭開裝著粥的蓋子,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她嘴邊。粥是熬得糯糯的雞絲粥,不似白粥一點味道都沒有,也沒那么油膩。
一碗熱粥喂下去,簡靈胃里暖融融的,再加上暖手寶揣在懷里,四肢百骸的溫度漸漸回暖,人也精神了點兒。
程知栩收拾了一下垃圾,扔進垃圾桶里,坐回來教育她:“你怎么照顧自己的?一降溫就凍感冒了。”
昨天中午他有點事陪客戶在外面吃飯,讓明朗給她單獨訂了一份餐,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折騰病了的。
簡靈一歪頭,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心里甜甜蜜蜜的,打翻了糖罐子一樣:“是啊,穿太少了就著涼了。”
程知栩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熱度沒退下去,仍然有些燙手,頓時惱火起來:“你還有臉承認,你是小孩兒嗎?非得等著大人叮囑,冷了不知道自己加衣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錯了,下次不會了。”簡靈軟著聲音連忙告饒,想起什么,刷地豎起腦袋看著他,“現在幾點了,你陪我待在這里沒事嗎?我一個人可以的,你要不回公司去吧?”
他能在得知她生病的消息后,第一時間趕來醫院陪她待這么一會兒已經足夠了,她不像小時候那么不懂事,生病了要一群人圍著她轉,他的工作更重要。
程知栩眼神沒什么溫度地覷她一眼:“過來之前就安排好了,你別瞎操心了。嗓子啞成什么樣了還堵不住你的嘴,別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