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從未在他面前失態過,無論是讀書時期還是畢業以后參加工作,她出現在他面前始終是完美的、得體的。
這一刻,她只覺得無比難堪,臉上火辣辣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和她說那些話的。”沈清禾見他許久不語,氣勢低下去,搭在膝蓋上的雙手握在一起,因為心里不安而絞緊了手指,“希望沒有對她造成傷害,也沒有對你們的……感情造成影響。”
不過,那天簡靈氣勢逼人,應該沒有被她的話影響分毫,反而是她自己困在簡靈那些話里出不來。
她那天回去以后不斷地回想過去和程知栩相處的細節,他耐心給她講題的樣子;他們一起小組討論的場景;她生病趴在桌上,他去打水順便給她也接了一杯;大學時一起聚餐,提醒她別喝太多酒;她拒絕程氏的offer那晚,他甚至特意給她發了郵件詢問原因……太多了,她細數不過來。
這段時間,她喝醉過幾次,每次都夢見程知栩陪在她身邊,他們是很親密的關系,他會在她生病的時候默默守在她身側,哪兒也不去。醒來卻只剩冰冷的空氣和空氣中漂浮的細小塵埃。
她困住了自己,她后悔了。
她在想,過去漫長的歲月里,有沒有那么一瞬間,程知栩對她也產生過好感。如果她勇敢一點,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放下自己過分的驕傲和自尊,像那個女孩說的那樣用心追求他,他會不會被她打動?
可惜,這個問題她找不到答案了。
當她選擇走一條路時,另一條路的盡頭是什么樣她永遠不會知道。
程知栩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那晚的事,神色稍稍一怔,有些驚訝,轉瞬即逝,到最后歸于一句不輕不重的話:“都過去了。”
明朗煮好了咖啡送進來,見氣氛不對勁,將咖啡放在沈清禾面前的茶幾上,什么話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沈清禾吸了一口氣,大概是想通了,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她再隱瞞也沒什么意義:“我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過一絲絲超過朋友的感情?”
程知栩看著她,沈清禾故作不在意地聳肩:“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也改變不了什么,我就是想要個答案,好讓自己徹底死心。”
“沒有。”程知栩如實說,“我確實拿你當朋友,也很欣賞你處事的風格。”
欣賞?原來是這樣。沈清禾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垂下眼睫,眼中難掩落寞。她一直以為他對她的那一點特殊,其中慘雜著好感,原來卻只是欣賞。
“不說這些了,談正事吧。”程知栩轉移了話題,后背撤離沙發靠背,身體坐直了,拿起茶幾上的資料。
“等等,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沈清禾叫住他,不甘心地追問,“你為什么會喜歡那個女孩?”她想知道自己輸在哪里。
程知栩似乎不太想跟她繼續討論感情問題,一來這是工作場合工作時間,他一向喜歡公事公辦,二來,他和簡靈之間怎么樣都與他人無關,他也無需向他人說明什么。
“感情沒什么道理和原因,喜歡就是喜歡,一瞬間的心動就足夠證明了。”程知栩一句話阻攔了她接下來可能還要問的問題,“沈清禾,我不喜歡和我女朋友談工作,就像我不喜歡和朋友談感情問題一樣。”
說得夠直白了,沈清禾眼底徹底灰暗下去,一片漆黑,再無一絲光亮。到此為止,他不會再與她討論任何感情問題。他們之間能談的,只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