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忖剛打開大門,就嚇呆了。
黑狗三尺長的身子,半蹲在一輛軍用吉普車前蓋,高翹的尾巴下面是擋風玻璃。
玻璃被噴得斑斑點點,暗黃色。
車里一個黑洞洞槍口,對準黑狗。
黑狗抖兩下起身,跳下草綠吉普,慢悠悠回到院子趴下,曬太陽。
它,對眼前的危險一無所知。
李善忖,一動也不敢動。
槍,是Ak47!
握著槍的雙手微微發抖,但手的主人表情卻很猙獰。
殺手!
看起來像新手。
說不定我還有機會說服他,放下槍。
李善忖冷靜做出判斷,攤開手露出掌心緩緩向下,表示沒自己沒有威脅。
殺手一步跳下車,筆直伸出雙手緊緊握住AK,槍口貼上李善忖腦門正中。
李善忖暗嘆一口氣,最后一絲希望也隨之消失。
眼前的殺手,絕對無法用言語說服。
胳膊,沒有一點顫抖。
表情,沒有一絲猶豫。
眼神,嗜血、冰冷。
呼吸,就像西伯利亞刮來的寒風,激得李善忖額頭冒出細密汗珠。
能接單的殺手,都經歷過血與火的反復淬煉,靈與肉的來回撕扯。
堅持到最后,才能從尸山血海中殺出地獄,來到人間。
一槍,帶走一條人命。
不殺狗,是不想浪費子彈。
不說話,是不想浪費力氣。
槍響之前,李善忖很想問一句。
是誰?
派你來殺我!
但殺手明顯知道反派死于話多的鐵律,沉默著把兩根食指挪到扳機。
明知不敵,也要亮劍。
我和你拼了!
李善忖一把搶過AK47藏進手心,抬起手背擦掉被太陽曬出的汗,笑道:
“先洗車,招蒼蠅。”
…
殺手拿起水管,沖掉車頭暗黃色斑點,又掃干凈地面,沿著院墻遠遠繞開曬太陽的黑狗,輕輕進了堂屋。
“大哥,坐,喝茶。”
李善忖攤開手,把掌心里的AK47遞上:
“剛才演得挺像啊,我差點就信了。”
“李總,你別介意啊。”
殺手接過AK放在茶臺,嘿嘿一笑:
“熬夜看兵王小說,突然入了戲。”
“沒事,我也入了。”
李善忖笑笑,指著茶杯高的AK:
“挺精致啊,哪買的?”
殺手不好意思笑道:
“自己做著玩的。”
“大哥好手藝!”
李善忖翹起大拇指,問道:
“怎么不做成同比例?”
殺手把AK放到茶臺上,搖頭道:
“做過,影響家庭團結。”
?
李善忖試探問道:
“嫂子不讓你玩?”
殺手:“……”
李善忖趕緊道:
“大哥,我是說嫂子不給你玩槍?”
殺手:“……”
“你看我這嘴!”
李善忖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道:
“大哥對不住啊,我沒表達清楚。”
殺手深吸一口氣,悠悠道:
“沒關系李總,你別解釋了。”
“那怎么行!話一定要說清楚,不然容易誤會。大哥你務必聽我再說一次。”
李善忖思索再三,清清嗓子:
“是不是嫂子不讓你自己玩槍?”
殺手:“……”
李善忖一把拉住殺手,急急道歉:
“想走?把槍留下!”
…
殺手用盡全身力氣,才把搟面杖粗的胳膊抽回來,坐下道:
“李總,不是我不送你,是真出過事,大的我做過一把,挺滿意,就掛在辦公室墻上,結果半月后不見了。”
李善忖再倒一杯茶遞過去:
“嘿嘿,準是遇到發燒友了。”
“來辦公室的,不是客戶就是領導,一把玩具槍又不值錢,我就沒放心上。”
殺手拿起茶杯一口干掉:
“結果,第二天天沒亮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