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看著茶幾上的東西，一口一口抽著煙，好半天才感慨道：“你已經長大了。”
說完這句，老頭子一直挺著的腰桿，瞬間往下彎了一下。
就好像一直背在身上的東西，被卸了下來一樣。
很快，阿姨帶著熟食回來。
有鹵牛肉，涼拌豬耳朵，鹵豬尾巴。
老頭子還殺了只雞，親自下廚做了一盆白斬雞，炒了兩蔬菜，要不是陳然攔著，他還能再做幾個。
吃飯的時候，老頭子讓陳然陪著他喝點酒。
酒是自己家泡的那種藥酒，什么人參啊雪蓮啊，蟲草啊藏紅花啊……一股腦往里面放。
以前老房子那邊還有一瓶，比這個更好，泡了快九年。結果地震那會兒從架子上摔下來，灑了一地。
兩杯酒下肚，老頭子開始絮絮叨叨起來。說陳然長大了，可以自己賺錢了，他終于也放心了。
他以前一直擔心陳然會學壞，所以才這也不讓陳然做，那也不讓陳然做。
他還說為了能多抽出點時間陪陳然，他從最掙錢的跑車調到了水泥廠，又調到了西昌。
他還聊到了阿姨，說知道奶奶她們對阿姨很有意見，但沒辦法啊，他一個大男人，又不會照顧小孩。孩子還那么小，總是需要母愛，而且阿姨這么多年幫他洗衣做飯，做了那么多事，陳然應該要學會感恩……
老頭子還聊了很多很多。
聊到天黑了，阿姨開始催促了，老頭子這才把剩下的酒喝掉，開始吃飯。
飯后，阿姨開始收拾桌子，老頭子則是帶著陳然到了后院。
推開鐵門，就看見以前光禿禿的后院，已經換了一副模樣。
那些遍地都是的雜草已經徹底被清掉，取而代之的是光溜溜的幾棵樹。
院子被劃分成了好幾塊，用鐵絲網給攔了起來，里面養著一些雞鴨鵝。
老頭子指著院子，興奮的跟陳然說道，這一塊養的是雞，這一塊養的是鴨，這一塊……
他還說，在阿姨母親那邊，還養了兩只豬，養了一窩兔子，以后回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都是自己家種的，無毒無公害。
“最老的幾只雞鴨我都給你留著了，你二爸他們想要我都沒給。等你以后媳婦兒懷孕，就把它們殺掉煲湯。”
老頭子指著滿院子的禽類，對陳然說道。
陳然：“……”
那您可有的等了。
接下來兩天，陳然走了下親戚，去看望了奶奶，又去了大爸二爸家。
回來的時候，兜里不僅沒少錢，反而又多了五張紅鈔。
在家呆了兩三天，陳然準備走了。
照例，還是老頭子騎電瓶車送他。
臨去的時候，老頭子有點不舍，但還是說在外面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接著他又拉著陳然小聲道，說什么他年紀還小，盡量不要搞出人命，真要搞出來了……
那就直接生下來。
反正他現在還年輕，可以幫陳然先帶著。至于工作方面，讓女方畢業后跟著他去上海，不行的話就留在老家。反正老家也有兩套房子，不缺她住的，要她不喜歡的話，就去成都，今年成都那邊就要交房了，小兩口正好可以商量商量，該怎么裝修……
聽著老頭子在那里絮絮叨叨，陳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直接從電瓶車上跳下來，跟老頭子打了個招呼，然后擰著行李箱倉皇的逃進了車站。
身后老頭子還在那里喊，讓陳然檢查一下東西有沒有帶齊，身份證有沒有帶上，還有身上的錢夠不夠用，不夠的話他身上還有一點……
從老家到成都，又經歷了三個來小時的折騰。
主要還是司機為了節省過路費，挑了些小道。
從車上下來時，陳然大大的吸了口空氣，然后被漫天的塵埃給嗆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