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云齋
這里是上官攸寧的母親羅憶云的居所,因八年前一場大病之后,就再也沒能起來,雖然還有呼吸心跳,但也只能靜靜的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樣。
為了尋找病因,上官兆狄也算是尋訪了何處的名醫,可都沒能查出所以,只說病的古怪。無奈之下,上官兆狄便將她養在此處,命人日夜悉心照拂。
“呦!蓁娘子來了!”阿珂抬了下眼,見是付蓁,冷冷的說著。(阿珂,羅憶云的陪嫁,當年和付蓁一同隨羅憶云嫁入酈王府。奈何物是人非,阿珂還是當年的阿珂,付蓁則成了酈王府的蓁娘子。)
“夫人今天怎么樣?”付蓁小心走到床榻前關切的看著榻上躺著的婦人,阿珂的態度對她來說,早已習慣了。
“壺里是剛泡的茶。小丫頭們歇著去了,奴婢這手也騰不出來給您倒茶,委屈您自己方便吧!”阿珂依然不看她,認真的給羅憶云按摩腿部,因為長期躺著的緣故,羅憶云的腿已經開始有萎縮的跡象了。無奈之下,阿珂詢問了太醫,才知道并無良藥可醫,只能借助外力因素幫其緩解。
付蓁笑著道:“來時已喝過了。”又彎腰伸手道:“你去歇一會兒吧,我來給夫人揉。”
“這都是奴婢的活兒,蓁娘子這是干什么,如今您也是府里有頭有臉的人,您能來這里,咱們就已經很感恩了,若是再讓您辛苦,那可真是罪孽深重了!”阿珂推開她的手,言語中透露厭惡。
“阿珂,我知道你還在怨我,可是事情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夫人也沒有怪我,你怎么就不能放下呢。”付蓁尷尬的收回手,無奈道。
“夫人沒有怪你,那是因為她不知道,她在臨產的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阿珂停下手,將被子蓋好,直了直身子平靜的看著付蓁笑著說道。
“你,你說什么?”阿珂的話,像一把利劍刺向付蓁。
看著付蓁驚慌的眼神,阿珂冷笑著:“是讓你去請王爺的,你干什么了?一屋子人忙前忙后,都像熱鍋上的螞蟻,你倒好,衣衫不整的從王爺書房出來,難道你不知道夫人那會兒有多需要王爺?你就不能等到她生完孩子嗎?”
付蓁顫抖著身體,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阿珂,十八年前的那一晚又在眼前浮現。道:“你在說什么呀?我……怎么聽不懂。我是去請王爺的,然后我就,就……王爺說他……他……”
付蓁的語無倫次,讓阿珂更為憤怒,紅著眼眶含著淚低吼道:“那晚,夫人擔心你找不到王爺,才讓我去的,掌燈的地方都沒找到,唯獨書房那晚沒掌燈……我們一起長大,你的身形步子,就連你的影子我都能分辨出來!要不是那晚的月光灑在你的身上,又或者那晚碰到的人不是我,這件事真的就能石沉大海了。”
付蓁忽覺得兩腿發軟,不禁退后兩步,手下意識的扶住桌子,她萬萬沒想到阿珂竟然知道此事,還將此事瞞到現在。只見她臉色慘白,眼淚涌出,低聲喃喃道:“是王爺跟夫人要的我,是王爺跟她要的我!”
“是,我也聽到了,只是那晚的事在前,王爺跟夫人開口要你是在大少爺滿月之后。你說夫人不怪你,是因為她生產時傷了身子,自己有愧于王爺,這才同意的。”
聽完阿珂的話,付蓁羞愧的低下頭緊閉雙眼,任淚水打濕她精致的妝容。
“如果夫人知道那晚的事,你猜,她會不會怪你?”阿珂上前,雙手緊抓著付蓁的臂膀,狠狠地說道。
付蓁一怔,定定的看著阿珂,淚眼婆娑笑著道:“你一直都沒有告訴夫人,對不對。”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在她心上捅刀子嗎!”畢竟一起長大的,阿珂再恨她,到底還是念及了不忍割舍的往日情分。又道:“以后沒事,就不要再來了,夫人不喜歡吵鬧。”
“阿珂……”
“蓁娘子若想給夫人請安問好,以后只在門外就可以了!明兒我就向王爺稟明,為避免夫人清養,憶云齋不便閑人打擾。”
“你好狠的心啊……”付蓁一臉悲傷。
“還請蓁娘子莫怪,回去的路上千萬要把眼淚擦干凈了,不然讓下人們看見,告訴王爺,只怕王爺也會讓娘子少來這里走動的。”阿珂轉過身倒了杯水拿了個帕子又向床榻走去(這是準備給羅憶云喂水)。
付蓁自知有愧,又見她這般決絕,再留下不走只會更加難堪,于是深深看了一眼床榻上沉睡的婦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