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
顧長柔一身藏色錦袍筆直的倔強的跪在顧家宗祠,只見他面容極美,一雙劍眉下瑞鳳眼冷若冰霜,挺拔的鼻梁下雙唇緊抿。左顴骨有一處大約一寸的傷口,雖然被處理過,但依然能看出是新傷。【每次出征回來,他都要在祠堂待上半個時辰。】
“阿柔,你是顧家唯一的子嗣,雖然忠孝兩難全,可你也不能讓顧家的香火就到你這兒就斷了呀!”顧老夫人一身藍色暗紋衣裳,花白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發髻上幾只簡單的銀飾,雖年近古稀,卻依然能看出歲月從不敗美人。
顧長柔依然不語,這些話對他來說已經不知聽過多少遍了。
“孫兒還是那句話,娶妻可以,孫兒只要施沁!”顧長柔緊了緊眉頭,語氣堅定,又道:“她現在已有了孫兒的骨肉。”
【施沁,是顧長柔在戰場上救回來的一名舞姬,現住在顧府。】
“你,你說什么!”顧老夫人拄著黃花梨的拐杖,一臉憤怒。
“沁兒她有喜了!”顧長柔嘴角微微上揚,眼睛里閃著喜悅的光。
“逆子!”顧老夫人大怒,掄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打在顧長柔的脊背上。
脊背受力,顧長柔原本筆直的身子不免向前傾,只見他眉頭微皺,牙關緊咬,依然一臉漠然。
“你就在這好好跪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起來!”顧老夫人噙著淚花,拂袖離開。
“老夫人,您慢著點兒!”在祠堂門外侯著的林媽媽,見顧老夫人步履匆匆,神色凝重,也緊著步子跟上,攙扶著。
“那小賤人果然沒按耐住!”顧老夫人恨恨的說道。
“您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林媽媽雖猜出了七八分,但也不敢確定。
“讓他們去請個郎中,到沉香閣去!我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招!”顧老夫人緊緊握著拐杖,一臉嫌棄道。
“您不是告誡過她嗎?怎么就成這個樣子了?”
“到底是我老眼昏花心慈手軟了!竟讓這個來路不明的丫頭擺了一道!”
“所以,您怎么打算?”
“先探探虛實再說,總不能讓她牽著鼻子走!”顧老夫人臉色愈加難看,一雙有神的眼睛此刻怒火正濃。
“所以,公子的婚事不能再拖了,難不能讓這樣的女子為正室?”
顧老夫人冷笑著道:“她倒是想成正室,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野路子就是野路子,山雞還想著變鳳凰不成!真是笑話!”
……
說話間便到了沉香閣。
身著粉衣紫裳的施沁坐在妝奩前,正描眉涂脂。就連顧老夫人她們進來,也沒有察覺,依然哼著小曲兒,孤芳自賞。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施沁理了理飄在臉頰兩側的幾縷頭發才滿意的起身。只見翹起蘭花指將妝臺上的絲絹輕輕捏起,擺動柔軟的腰肢,轉身。
“老,老夫人!您,您怎么來了?”施沁大驚,看著坐在坐榻上帶著一臉笑意的顧老夫人,只覺大腦一片空白。
“好沒意思的話,我怎么來了,你說我怎么來了?”顧老夫人笑著反問。
“奴婢不知。”施沁弱弱答著,眼神飄忽不定,兩只手不停的糾纏著無辜的絲絹。
“到底是好年華,跟畫里的人兒一樣!”
施沁更慌了,似乎知道顧老夫人來沉香閣的緣故了,她低下頭,輕咬嘴唇。
顧老夫人見她又做嬌態,心中厭惡,冷笑嘲諷道:“就是骨子里的東西是改不掉的,就像你這樣,好好的頭發不好好梳,非得溜著,不過這也不怪你,勾欄瓦舍出來的人也只配這樣的勾欄式樣!”
話音落下,施沁羞憤難當,卻不敢言語,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顧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才慢慢道:“公子說,你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