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回頭望了這些人一眼,隨后咧嘴一笑,那一嘴雪白的牙齒在那張血臉映襯下格外地刺眼。
“砰!~”
隨即,眾人便看到老掌柜猛地抬腳在地上一踩,直接將地上一柄黑云刀震得彈起,然后張嘴用那雪白的牙齒一把將刀柄咬住。
“轟!~”
在眾人的驚詫和震驚的目光之中,老掌柜俯身陡然向前爆沖而出。
縱使沒了手臂,縱使只能嘴咬長刀,但他那一身刀意以及那磅礴如洪流的刀勢依舊未減分毫。
不只未減分毫,似是夙夜這等高手,甚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老掌柜的刀意還在暴漲。
在身旁木棉跟薔薇不解的目光之中,夙夜一臉滿眼敬畏地站起身來,一臉肅穆地望向殺生臺。
“錚!——”
差不多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腳下奔行了十幾步的老掌柜再一次遇上了那一道道強橫劍光的絞殺。
“砰!~”
口咬黑云刀的老掌柜,依舊長刀運轉如風,攜著那如浪濤般的刀勢,一刀又一刀地轟開那一道道劍芒。
“轟!~”
“咔~”
隨著那所有劍光匯聚成一團襲殺過來,老掌柜盡管還是一刀將其轟散,但口中牙齒卻是被震落大半,那口黑云刀也被震飛。
此時的他,距離黃雀還剩十步。
但他沒了手;沒了刀;沒了牙。
殺生臺下一片死寂。
此時此刻,無論哪一族,對于這位老掌柜心中都已經只剩下敬意。
許多人跟夙夜一樣,從席位上站起,他們不再勸說老掌柜,只是這么靜靜地看著。
“沒了手,沒了牙,沒了刀,你還要往前走嗎?”
少年黃雀也站了起來。
雖然是俯看的姿態,但雙眸之中卻沒有絲毫高高在上的神色。
“啪嗒。”
回答黃雀的,是老管家那踉踉蹌蹌的腳步。
一步。
兩步。
三步。
直到走到第九步,老掌柜才停下。
他揚起腦袋,依舊眼神灼熱地盯著黃雀,那眼神不像是一名赴死的亡命之徒,更像是一名即將獲得勝利的戰士。
“我爹爹……跟我……說過,曾經有……一個人……在我黑云犬一族的心里……藏了一把刀……只要……拔出這把刀……便能斬盡世間……一切不平……之事。”
老掌柜用他那漏風的牙齒斷斷續續地說道。
“啪嗒!”
而在說完這話之后,他一腳踏出,隨后嘴角揚起:“我云十八……今天想要……拔出那把刀。”
“錚!——”
但在他這話說出口的瞬間,一道震耳欲聾的劍鳴聲響起,劍域之中那一道道鋒銳無匹的劍光開始再一次匯聚。
十步一殺,結束了。
看到這一幕,臺下許多人都閉上了眼睛。
云桑渾身顫抖,老猿的手幾乎要將欄桿捏碎。
而就在張無憂也這么想著的時候,他的掌心忽然一片灼熱,一道極為熟悉但卻又很陌生的聲音忽然在他腦海之中響起:
“小黑炭,今日我賜你一刀,來日助你斬盡世間不平事。”
幾乎是在張無憂聽到這個聲音的同一時間。
視線正一點點被劍光淹沒的老掌柜,也聽到了這個聲音,而且不只是聽到了這個聲音,他還看見了說這話的那人的身影——
荒蕪一片的太平谷谷口,一名騎著白鹿的少年面帶微笑地看著一只小黑犬:
“小黑炭,一定要記得,只有在你最需要時,才能拔出它。”
說完這話,他那泛著瑩瑩黃白光華的手指,輕輕在小黑犬腦門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