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夢境水泡就像是個魚眼鏡頭,將街道上的人影拉扯得有些變形,唯獨鏡頭中央的許女士,身影看起來依舊無比真實。
此時的許女士在一條人潮涌動的街道上奔跑著,一邊奔跑一邊還在喊著張無憂的名字,不時地還會拉住一名身材與張無憂相仿的年輕人仔細打量,但結果跑了一條街都沒找到張無憂。
或許是累了
也或許是因為絕望,她蹲在街頭無聲抽泣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張無憂忍不住朝那夢境水泡伸出了手,嘴巴輕輕蠕動了一下道:
“媽媽。”
下一秒,他便置身在了許女士的夢境之中。
張無憂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這么做可能帶來的危險,但他沒辦法讓許女士一個人這般無助地在街頭尋找自己,哪怕是夢境之中。
許女士在夢境之中一直尋找了一個白天,張無憂便默默在她身后跟了一個白天,看著她將那整條街上都貼滿了尋人啟事,聽著她的嗓子一點點地變啞。
跟了這一個白天之后,張無憂能夠確定這夢境就是來自于許女士,他甚至能夠靠著街邊店鋪里的電視,推算出這是自己失蹤后的第二天。
不過他始終沒跟許女士說話,因為按照龍媽的告誡,許女士手上沒有手串的情況下,自己一旦跟她交流,很快就會被夢魘發現。
如果在夢境中被夢魘吞噬,他就連最后回家的希望都沒有了。
所以他不能這么做。
天黑后,他跟著許女士回到了旅館,考慮著該怎么跟她告別。
而回到旅館的許女士,則只是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默默地拿出手機翻看著其中有他的照片和視頻。
沒看一會,她再一次雙手抱住臉無聲抽泣了起來。
而這一次,她一個人抽泣了許久,久到張無憂感覺時間像是停止了流動。
于是他理智終于被情感打敗。
“我至少得告訴許女士我還活著,不能讓她就這么絕望地尋找下去,不過得盡量讓動靜小一些。”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落到了許女士手中拿著的手機上,跟著他開始按照龍媽教的方法,盡可能少地在許女士夢境之中釋放精神力。
他開始想象著自己與許女士通話的場景。
“嗡嗡嗡~”
沒過多久,許女士的手機果真震動了起來,而上面顯示的名字正是張無憂。
許女士看到手機屏幕上的“無憂”兩個字時,整個人忽然僵在了那里,露出了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不過馬上,這種難以置信的神色便化作了驚喜和興奮,然后就見她用那顫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無憂?真的是你嗎?”
許女士聲音顫抖地詢問道。
“是我。”
張無憂開口道。
許女士聞言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隨后聲音帶著哭腔地沖手機大喊道:“臭小子你到底去哪里?走之前為什么也不跟媽媽說一聲?快告訴我你在哪里,媽媽這就去接你!”
此時夢境中的許女士,似乎完全忽略了張無憂是被香爐帶走的事實,這讓張無憂十分好奇自己當時消失時,許女士他們究竟看到了什么。
不過很顯然,跟同樣帶著夢貘手串的小雨他們不一樣,夢境中的許女士,并不具備具體溝通的能力。
無論張無憂問什么,她都只是在不停地追問,追問張無憂現在究竟在哪里。
于是他放棄了向許女士打聽那邊消息的打算,開始專心地回答許女士的問題,盡量讓她夢醒之后還能記得。
“媽,我現在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這個地方甚至不在銀河系,這聽起來可能有些不可思議,但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聽到張無憂的這句話,夢境之中的許女士原本欣喜的神色,開始變得有些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