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魍者,西域礫城人也,少有仁名,有微名于武院。其時涼王鉅(1)常抗命,魍勸人曰:“今民心歸晉,皇統在東,鉅憑邊地擁兵自治,因私利而背時逆勢,必不久矣。我輩長成,當助得道,莫隨庸人。”
初升十五年,邊國擾晉,烈宛強將蘇鐵犁,統烈宛、西戎、羌狄、烏茲、犬胡五國兵將者數萬,東略西域。其時東土待興,兵鋒受限而邊戍未穩。九月末,西戎將者萬俟東破礫城,焚官衙,掠百姓,魍家遭劫,血親亡命。魍憤恨而阻,獨戰夷寇,身負十七刀,斬敵近兩百。魍乃指其尸首謂余兵曰:“吾今日加冠,禮未行而家先破,此乃吾之加冠禮也!若禮未周,但請上前!”西戎余兵畏而歸列。魍至西海,親友無幾,自此誓曰:“生年再臨無義刀劍,雖死不退!”
十七年春,入習西海精武堂,因逢戰亂而家境已貧,然每遇流民必解囊,以致常有饑寒。同堂牧云從乃勸曰:“吾嘗聞‘窮善已身,達濟天下’,今身未善而濟天下,雖仁不智也。”魍乃笑曰:“寥寥數民,何稱天下?況以君觀之,吾身未善,以吾所助者觀之,亦未善乎?且遂其心,窮達勿論!”從乃嘆止,與之共濟邊民,時而誦經相撫。
至十九年鶯飛草長,齊王鏑(2)慕名訪魍。齊王問曰:“吾在京聞,西海有堂生,自減衣食而足流民,此欲辱我晉廷也!君知誰耶?”魍曰:“此非辱廟堂。然西土被掠,以致民無所居,食草裹腹,誠為晉之恥也。”王曰:“既為晉恥,則責在晉廷,當問蕭皇。今君錢財散盡,豈非意在帝京失德耶?”對曰:“既為國恥,魍亦恥也,故臣濟邊民,不過雪恥而已,非為責上(3)。王大笑,乃奉錢十萬。魍曰:“齊王何意?”齊王笑曰:“此非予君也。恤民者非獨任魍,鏑亦懷民。然深居龍宮(4),不得以托君撫民,愿君憐我,莫輕辭之!”魍曰:“惶恐。”王曰:“民失其所是為國恥,國士饑寒亦為國恥,君如雪恥,則請共雪。”
初升二十一年春,魍武舉西域精武堂主,不怨空名(5)。及至夏,國初名將夏侯安于屏城御蘇,魍聞訊請纓,上善之,魍乃將西海堂生者數,以資夏侯。從聞之請隨,上亦允。于是夏侯添翼,晉軍新振,至初升二十五年,復西域半壤,其精武堂亦得復,魍乃得任。段青鋒鑄雷火長刃相賀,祝平西土。
次年三月,成祖問朝曰:“總堂位缺已近二載,若有可較安、滅(6)者,但薦之。”武席司(7)李安國曰:“魍、從二堂武功出眾兼懷軍功,可擇其一。”魍聞之謂從曰:“故土未全,邊民尚苦,武堂初復,雖天命不敢赴京,請遂吾心。”從曰:“吾可遂君,但恐五夷軍死傷者銳減!”魍曰:“君且走馬,吾并殺之!”從乃笑而歸京,上任總堂。至六月月末,靖鄉侯夏侯安殉國,魍與諸將死守,然一時三軍無首,故難再進。
十一月末,成祖康(8)崩,太子鏑繼位,即晉武帝,次年改元攘定。是為武歷九百七十一年。
攘定三年,五夷合兵再謀東進,諸將死戰不退,死傷者十有七八,無論兵將。魍以堅城御蘇鐵犁,死傷過半而得守,雖負重傷,未失寸土。其時兵禍暫歇而尸橫未斂,魍乃出城行于伏尸之上,雙目沖血而詩曰:“曾問慈悲可化豺,也誦梵經過血海。亡靈未贖廟宇盡,忍以殺伐諫如來!”遂焚其尸,縱火十余里,數日而盡。
攘定四年,魍因習《魔章七煉》本籍而免其堂職及將職。從跪武帝曰:“魍雖習邪功,然其正心,萬人何及,愿上念武勛,待罪以將職御外敵,免寒將心。”上未定,乃問朝,判官武必律(9)曰:“臣欲附總堂議,然臣畏國法,故不敢言。且按《通律》(10)則魍當入獄,今只免職,法已寬矣。”上嘆曰:“惜哉!且免其職。然西土浸有任魍血,朕不可負,其可領罰,亦堪受恩。”于是假從之手歲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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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金,以避《通律》。
魍失其權,乃獨戰西域,或應晉軍,時有俠士慕名相助,山長水闊,萬里不辭,使五夷盤旋而不得進。時而與流民講經文、述武道、論前賢,以慰其心、修其德、立其志,使晉民敗而不亡。時西人有歌曰:“西域不識帝,幸得一菩提。攘夷以鬼面,慰我以梵經。”謠傳于京,群臣諫曰:“魍數有功且武亦不凡,今德望于西,又存舊怨,久之,恐裂土自王也!”武帝大笑:“昔西土乏將,魍以為資,后雖無權,猶自保境。有臣民如此,雖王何恨!”群臣乃止。
攘定八年秋,上官影游西域,慕名訪魍,會之以武。武罷即謂魍曰:“吾聞欲行大善者,非大智大勇者不可為,今公足大勇,獨缺一智也!”魍曰:“何所謂智?”影曰:“世事沉浮,人心難料,戮力同心少有而各自盤算常聞。今五國合兵久而難進,此人心思變之時也,若于五國散謠,離間諸國,五夷之亂一戰可定。”魍如醍醐灌頂,因位卑,乃假從之手上呈影計。上聞策召影(語見《武林通史?晉冊·上官影墨語》),乃予影、魍二人十余密探以行其計,命牧云從領西域軍伺機而佐。
是歲冬,五夷軍每戰皆難齊聚,十日一退,影之間,魍之助也。次年春,影計成,從領西域軍決五夷,魍領西武林俠士以輔。當此之時,犬胡收兵,烏茲不出,三國末弩于茲城較強晉,半日而敗。犁重傷而逃,過湖而亡。魍于龍夷湖謂眾人曰;“殺人有限,列國有疆,吾等至此已盡復西土,莫效五夷。”眾乃退。烈宛殘兵得收犁尸歸國。
西域既定,上欽評定西國士,從、影并舉,魍居其次,以昔日習禁籍故。影乃謝辭曰:“任魍者,舉家族而攬義士,浴血西域十余載,不得薄恩,不聞怨聲。昔時五夷同心而我朝待興,縱從、影不可定!然聚人和以抗天時、領兵俠以敵強侵、輕賞罰以作死守,大小近百戰。當此之時,弱晉因得任魍而有鐵壁,遂有今日定西之舉。百姓群雄知我居功其上,輕則為之扼腕,重則怨恨-朝堂,故影不敢受。”從附其議,亦不敢居功魍上。上會其意,乃將任魍與從、影并舉首功,皆賜千金。魍不可封,乃許其門下可舉精武(11),年受百金,期十五年。
攘定十一年,蜀王定(12)以為資,七絕門起于西海荊襄之界(語在《武林通史?諸派志?七絕志》),雷厲風行武蕩周遭,手段不擇而冤死者眾。同年秋,魍辭礫城至獸山立派,號曰:萬獸山莊,‘飛熊’、‘煢兔’等諸俠相隨。道逢天鼓堂(13)為七絕所滅,驚世老人托與蟄雷,飲恨九泉。魍乃同武、薛、藍、徒、岳(14)共抗七絕,或御蜀軍,兼扶無辜,時謂“南林六士”。至十二年,雪狄王朝假七絕之手,重金買殺,募江南名手百里閻圖六士命